这样做真不是他们有什么圣母心,反而是避免接下来会遇到的麻烦。
“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提前跟迎春镇那边的砖窑厂打个招呼的好。”梁老板轻笑了一下,“都是奸懒馋滑的惫懒货,虽然砖窑厂啥人都收,也不能不了解根底。”
“对,不过也不是啥人都收。”于大为靠在椅子上眯了眯眼睛,“像刘立国这人,我觉得就没有必要收了,这种人两面三刀,去了砖窑厂还不知道捅出什么篓子来呢。”
“没问题。”段大海跟梁老板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赞同于大为的建议。
梁老板之前也说了,刘立国这人今后肯定是别想在芦河镇混下去了,这里绝对容不下他。
眼下于大为也表明了立场,那接下来他只要跟老段稍微用点手段,短则一两年,长则年,他肯定会被挤出芦河镇。
有些人但凡没了依仗,身上所有的缺点就会在周围人面前不断发酵,最后直致所有人闻到他身上难以言喻的臭味。
很快,粮库下班的时间到了。
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那些面试被刷下去的,还想再争取一下,不过全都被于大为几人给正面回绝了。
至于没面试的,或许是还在跟刘立国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等待着自己能月入三千加呢。
办公室里,杨会计整理着文件,顺手将填写好的申请表放在了自己革皮公文包里,刚准备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等等。”韩建军低着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不断写着什么,“把申请表拿出来再走。”
“凭什么?”杨会计面色微变,随后转身就露出怒容,“其他人都已经过去面试了,甚至有的一个月拿到了两千块的工资,凭啥我不行!”
“因为你是我侄子!你想跟他们一样站在于大为那一伙儿跟我作对是吗!”杨建军“啪”的一下将钢笔摔在了桌子上!
“别人不知道我图个啥,你不知道?!我为了大家想跟于大为他们多谋点福利,可现在搞得好像我挡住了他们的财路似的!”杨建军愤怒的用拳头捶着桌子。
这几天他吃,吃不好,睡,睡不好的,就想着能把所有工人都安排明白,可现在呢!这些个面试上人看自己就跟看仇人似的,面试不上的更是!
虽然大家没有明说,可都似乎对自己有很多怨言!他为了谁!他为了什么呀!
“唉,三叔,你做的没错,也没人说你做错了,大家也都没人对你有想法,都是怕偷偷面试的事情被你发现啊。”杨会计放下公文包来到杨建军面前,拿起暖壶给对方倒了杯水。
“这些年您兢兢业业的管理着粮库,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时代变了,人们更注重眼前利益了。再者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信刘立国这家伙说的话。”
杨会计平时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恨不得所有人都当他是透明人,这也和他本身的会计职业有关系。
他不想被过多关注,安安心心把账目算好即可,但就算这样,自家三叔还总是给自己造势,非要想着把粮库话事人这个身份给自己安上,好代替他继续守护好粮库。
可他不喜欢被安排,人生大半辈子他都是这么被安排的。
虽说他对自家三叔有意见,可终归是血浓于水,有些事可以当作看不见,比方说刘立国故意找茬于大为他们,下面的人早已经传疯了。
但有些事他不能不管,自家三叔三天肚子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仿佛熬了好几个通宵似的样子,他有些心疼。
“刘立国这人奸懒馋滑,有点小聪明但都用在窝里斗,用在自己人身上了,这一点您看不出来?”杨会计看办公室里也没人了,索性就直接揭开这块遮羞布,“刘立国前天带着人去找于大为,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趾高气扬的就算了,还在跟人家三位老板平起平坐,开出各种不切实际的条件,员工必须无条件全都收了,工资不能低于两千,他们这几个小队长必须月入三千加……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人家是做生意呢,不是搞慈善的,粮库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人不行导致的吗?咱们有什么资格让人家全都接手了呢?”
杨会计一番话算是彻底点醒梦中,杨建军其实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幻境里面,越是结束的时候,一些回忆越是涌入心头,不断想着粮库所有工人的好。
丝毫不记得,是谁因为不作为,没担当,活生生把一个偌大的粮库,搞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唉。”杨建军无力地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快要写好的人员名单,忍不住又一次叹了口气。
“三叔,听侄子一句劝,跟我去给于大为他们道个歉吧,大家都是镇上生活,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兴趣你赶个集就碰见了,到时候你说多尴尬呀。”杨会计弯着腰看着自家三叔,“别人我不知道,但于大为是个好说话的,而且我准备去他那做会计,他多少也会给我这个面子。”
“行吧,我收拾收拾东西,陪你一起去面试。”杨建军重新起身,不过这一刻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麻木的清点着自己平日里带回家的东西。
两个人算是最后从粮库走出来的,面试的帆布棚子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天也黑了,于大为三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于大为本人还在感叹,杨会计终归没有找自己时,就看到老杨跟小杨并排走出了粮库,朝他们仨走了过来。
小杨还好,看到了于大为以后目光就没移过半分,倒是老杨,这个在粮库兢兢业业一辈子的人,出门时也不知咋的,就是忍不住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粮库。
仿佛这一眼之后,芦河镇的粮库便会彻底消失了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