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妈刚才详细讲了,她有一次去沟洼子,听到屯子里讲,小凡跟他们小学老师不清不楚,还说前几年都怀孕了。大为,这事你怎么看?”
于大为本欲抱箱子的手停了下来,回头十分认真的看着老爷子说:“我当然信她。”
他们屯子整个都乌烟瘴气的,自己媳妇是不是第一次他难道不知道?
说什么关系不清不楚的多半都是那些个同龄的姑娘,羡慕嫉妒韩静凡那张绝色的脸。
于老蔫看着自家大儿子,再次次露出笑容:“这事其实早在你们结婚之前我都摸清了。”
“小凡十五岁以前一直跟邻村的张老师借书,那位张老师跟咱们老于家也有一些亲戚关系。我从张老师那听说,村里面有一些姑娘和老婆子特别看不上你媳妇,有事没事就挖苦人家。”
于老蔫抱起地上的木头板子,冷声道:“所以,农村这地方,又穷,又脏,又像个大染缸。没有哪个父亲愿意看见孩子在村子里生活。”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于老蔫推开门,看着街上被压平的雪,“回去跟小凡说,嫁过来了,这就是她的家,别总把自己当成外人看,也没人这么看。”
“我里屋书箱子里面全都是好书,让她别不舍得看,看的时候从上往下看,别乱放就好。”
“最顶上那一层就有基本为人处世的书,《菜根谭》、《小窗幽记》和《围炉夜话》。”
于老蔫说完便走了,留下了单薄的背影。
于大为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当年被迫回老家,其实户口是其次,终归是自己收不住性子。
如果没有在毕业前期,领着全年级的男生去打群架,估计后面那个地方也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终归还是怨自己。
“孟凯,艾勇强……”他想起了被自己坑了的两个好兄弟,也不知道他俩如今怎么样了。
翌日。
清晨四点多,张云芹便点了两根蜡烛,给老大包饺子。
她动作很轻,怕吵到炕上几个人。
于老蔫从门外倒脏水桶回来,农村的脏水桶从放在做饭的外屋便受够了窝囊气。
不是倒泔水,就是扔垃圾,冬天的时候外边冷,它又成了小便桶。
总之,生活的辛酸,都没有它酸。
“妈,我帮你吧。”于凤床上衣服,洗了把脸,跟着老妈和面、拌馅子。
是大儿子最喜欢吃的酸菜馅。
“妈,我也来帮你。”于大为从里屋门口探出脑袋,“一闻就知道是酸菜馅,想死这个味了。”
她老娘的酸菜馅饺子,那是十里八村的一绝。
“哎,你发现没有,自从丢设备这个事之后,咱家这大傻儿子好像大变样了。”张云芹小眼睛笑成月牙,心情好到揪剂子的手都快了几分,“不睡懒觉了,也不东家走西家串了,知道跟妹妹们聊天,还知道干活……”
说着说着,也不知道碰触到了老娘的哪根心悬,竟然忍不住红了眼睛。
好像等啊,盼啊,这么多年,自家的孩子才算是真的长大了。
她甚至在想,可能自家这大傻儿子,一辈子也就这个性子了。
当真是老天爷开了眼。
“唉呀,这大早上的哭个啥,孩子都有孩子了,他还好意思和从前一样么?”于老蔫虽然板着脸,可翘起的嘴角就算拿ak都压不住。
于大为表面迎合着爹妈,心里则是没来由的叹息。
他是真的没想到,上辈子的自己让爸妈这么伤心。
也是,费劲巴力盼着自己好,可结果自己去拿都给人家惹麻烦。
还好,以前做错的事,他能补救,未来的错误他能绕过,他这辈子一定要成为爹妈眼睛里的骄傲。
面板放在炕上,三个人悄悄聊着天。
韩静凡觉轻,面板刚放在炕上便醒了,于是起身就要穿上衣服帮忙。
“这么早起来干啥,躺下再睡会吧。”张云芹看见儿媳妇要起来,一边擀面皮一边劝阻。
“没事,我醒了。”韩静凡继续找脚下的棉袄。
张云芹跟于老蔫对视一眼面露无奈,于凤光是用耳朵听,继续包饺子也不说话。
她心想,大哥肯定也傻不拉唧的看不出个啥来,这尴尬的气氛说不得还得自己,一会重新起个话头。
“媳妇,咱妈叫你睡会你就睡吧,你肚子里可是怀着我们老于家的大长孙呢。”于大为这时忽然走到了韩静凡身后,双手搭住她瘦弱的肩膀,重新将她按回了被子里。
于凤回过头惊讶的看着自家大哥,表情里装满了不可置信。
她有些搞不懂,大哥啥时候这么会审时度势了。
他真的变了。
于老蔫和张云芹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欣慰。
当初为啥他俩非要给于大为找个能说会道,最好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
还不是这个大儿子也是一根筋,说话办事永远凭着自己性子来。
他跟小凡不一样,小凡是不懂,而他是明明都懂,但依旧我行我素。
“唉,今天多少得喝点酒,你们包,我去烫壶酒。”于老蔫穿鞋下地,屁颠屁颠跑到里屋,翻开柜子,把柜子里那瓶藏了不知道几年的剑南春拿了出来。
东北人冬天喝酒必须要烫上一烫,热乎的酒划入喉咙流到胃里,身体顿时暖和的不得了。
不论早上还是晚上,总有爱喝酒的。
于大为笑看着老爹,这个时候性格略带点皮,就说明老爹他心情极好,好到不能再好。
“等你儿子成了新的屯中首富,你就等着捧着酒瓶子乐呵吧。”于大为扬着嘴角心想。
于凤和老妈也都笑了,唯独被按回被窝里的韩静凡,傻傻的看着几个人表情呆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