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看资料,郑院长是个老好人,”袁志乐把资料给他看,“养老院是他东奔西走才得以建立的,当初还接收了好几个穷困的孤寡老人,家里出不起什么钱,他提出免费照料。他本人也很清贫,住在一个老小区,名下并无资产,比那副院长可穷多了。”
“家庭情况?”
“离异,有个女儿,有个孙子。女儿前两年得了尿毒症,离婚了。”袁志乐啧啧两声,“这院长可真够倒霉的。”
陆寻仔细看了下资料:“也许郑院长的初衷是好的,但到后来就变味了,这些护理工换了一茬又一茬……你查查近五年内,这养老院有没有闹过什么纠纷,另外,把这两三年间辞职的护理工名单给我。”
袁志乐交给他:“之前没跟水电局大楼的案子联系起来,耽搁了时间,现在交叉比对,确实发现很多问题。”
陆寻点点头,又看向郭俊,把那份名单给他了:“上面有好几十个人,你一个个去问话,也许繁琐了一点,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记得,务必要问贾艳,还有院长,副院长,另外,关于养老院的住客,问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过。”
郭俊拿笔记下,连忙去办。
陆寻在办公室坐了一个小时,才去见郑院长。
郑院长在莲溪市的医院里。
听说有个警察来找他,他跟护士推说不见,说要陪女儿。
护士出来告诉陆寻。
“这不是他愿不愿意的问题。”陆寻挑了挑眉,径直走入病房,“郑院长,还请你配合,不然我只能带你去局里了。”
他把警察证拿出来。
年轻的警官眼神锐利,看起来很强势,郑树谷转身看了一眼睡着的女儿,摆手道:“我们出去说吧,我女儿需要休息。”
陆寻跟他下楼,找了一件医生的休息室借用。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郑树谷皱眉道,“护士说关于养老院?我现在已经没空管它了,都交给了副院长,你去跟他谈吧。”
“这养老院是你的心血,你就这样全部交出来了?”
“不然怎么办,我女儿生病,我要照顾她!”
看得出来郑树谷很排斥谈养老院,这不正常,如果是一个热爱这份事业的善心人士,有警察来询问,他应该很关心,不说还没离开这岗位,就算离开了,也不至于问都不问一句。
陆寻道:“你们院有个叫贾艳的护理工死了,院长你知道吗?”
“不知道。”郑树谷避开他目光,“我说了,我很久没去养老院。”
“你女儿是两年前生病的,两年前你也还在养老院,那时候贾艳也在,你未必不认识。更何况,我也没说贾艳是什么时候死的。”
郑树谷有点焦躁了:“警官,你到底要问什么?”
比起李志华,这郑树谷反而不像个院长,丝毫谈不上镇定,陆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每次都是李志华接待他们,也许郑树谷根本就不敢,他索性开门见山:“你女儿的病,每月花费很高,我看过记录,你很少用银行卡,你女儿也没有医保,你经常用现金,对吗?”
郑树谷心头一震,过了会儿才开口:“怎么,用现金不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看了你们养老院的盈利状况,凭着你每个月的工资,根本不足以担负。冒昧问一句,你这现金是哪里来的?”
郑树谷一下站了起来:“别以为你是警察就无法无天了,可以随便乱问,请走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当然不是无的放矢,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是因为贾艳也喜欢用现金,你们养老院发工资是用这种方式吗?但我看其他护理工,他们是有工资卡的,你们每月都把工资打在上面。”陆寻敲敲桌面,“请坐下,郑院长。”
郑树谷额头上汗水淋漓。
“这是我以前存的。”
“你就这么摆在家里,不放在银行?虽然是蚊子肉,好歹也有一点利息。”
“对,这不行吗?我为什么非要放银行?”
“我看过你的从业经历,你没有做过生意,每一份工作,都是正当的,在公司里都有存档。但你现在这两年,为你女儿一共花掉了几十万,你名下并无房产,你女儿有一处房子,但并没有卖,因为你不想她跟她儿子居无定所,所以你筹集了这笔钱。”
郑树谷拿袖子擦了擦汗:“我的钱,你无从过问。”
他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手指也在发抖。
这应该是个老实人。
“郑树谷,你的钱是犯法获得的吗?”陆寻郑重的问他。
郑树谷嘴张了张,汗水又溢出,从他额头上滚落下来。
好半天,他说:“不是。”
声音很低,毫无底气。
陆寻已经可以确认他有问题,又问道:“你为什么让李志华当副院长,又委托他管理养老院?”
“他比较能干,”不谈钱了,但郑树谷似乎更紧张,磕磕巴巴道,“他,他在院里工作了好几年了,比较熟悉。”
一个院长谈起副院长居然是这种神情,陆寻没有再多问,站起来道:“今天打搅了。”
“没事。”郑树谷长舒一口气。
陆寻走出来时,叮嘱袁志乐:“你查一下郑树谷的通话记录,再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还有李志华。”
同时间,郑树谷已经在拨打李志华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