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精怪灵兽在同一刹那被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这就是剑阵告破不久,秘境内所有灵兽丧失行动能力的真正原因?
只有金丹真人,才有这份惊天地的力量。
他们不禁质疑,同样是金丹修士,苏衍做得到吗?
——要是苏衍在这,得被这份疑问气得晕过去,渡星河那是她一人的力量吗?背后不仅有法阵增幅加持,还是她在本命蛊虫上积攒两年的灵力!
再然后,便是十州秘境通往外界的桥梁再次被打开,迟问星出现。
光幕在这时暗了下去,留影石就录到这儿了。
再次在留影石上看到当时的情景,郑天路心疼难当——平时也没饿着那只破蝎子,干吗还吃他师妹的血肉!他少它吃少它喝了吗!
天笑则是用手摩娑着下巴:“要是再录一份去卖钱,得赚多少灵石?”
郑天路回头瞪他:“想都不要想。”
“我这是帮你师妹扬名。”
“那赚到的灵石也该归她。”
“我会跟她谈谈的。”
除了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其他人均是鸦雀无声。
怪不得没见到渡星河……
原来她在闷声干大事。
金德卿的脸一下子烧得通红:“原来是……原来是这样吗……”
“果然很强啊,她真的只有金丹修为吗?我觉得她比苏衍强多了。”
“同为金丹亦有差距,苏衍之前不就从来没打赢过她?”
姜则蛮用力点点头,同门也不按着他了,由他说个痛快:“以渡前辈的实力,不管是自保还是保护她的徒弟都绰绰有余,她为什么要拼着重伤的风险也要和雾洞的力量抗衡?就是因为她想救我们!你们居然还怀疑她的用心,质疑她……”
两声抽噎,众人惊骇地发现,这一手指头能按死一头牛的结丹体修他哭了!
姜则蛮用手背狠狠抹眼泪。
他太心疼渡前辈了。
渡前辈明明是那么好的人,把珍贵的木料炼成法器送给他,还救了大家,居然还要被他们背后讲小话……他还说不过他们!每个嘴皮子都比他厉害,他太没用了,维护不了渡前辈的名声。
“呃,我们也没说什么啊,你别哭了。”
“把眼泪擦擦。”
递手帕的递手帕,也有斟水让他喝两口缓一缓的。
“不过,没想到渡前辈这么热心肠。”
姜则蛮是不善言辞,可他朴素的话语,也打动了众人。
是啊,渡星河一个金丹修士,当然做得到自保。
她甚至不像苏衍背靠九阳宗,必要时须以大宗门弟子的身份出来主持大局,她本可独善其身的,却在最要紧的关头站了出来。
从留影石的光幕中可见,她发动此法阵的条件并不轻松,甚至元气大伤!
三言两语间,把渡星河的形象在此次仙盟大比众修士心中拔至一个非常高的高度,之前质疑她的金德卿脸烧得跟猴屁股一样,更别提那支持他的,两人齐刷刷地低头不语。
……
翌日,本该是公布此次仙盟大比总结果的日子。
可因为死了太多人,更有部份养伤起不来的,于是赛果押后公布,改为为逝者送行。
因着和幻灵宗弟子的交情,渡星河也来了。
她向来是独行的性子,今儿却走到哪,被看到哪。
被注目这事不稀奇,她之前就因为金丹散修的身份被许多修士关注过,可这一次却不同,那些暗中观察的窥视,变成了难言的崇拜、敬佩和一点愧疚。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在羲和园在第十次被回头行注目礼后,渡星河发出了疑问。
天笑反问:“哪儿不对劲?”
“他们看我,怎么跟看神仙似的?”
“师父你不知道吗?”参水吃一惊:“你现在在仙盟大比里多了个圣人称号,所有人都知道你一声不吭献祭生命发动禁忌法阵,要牺牲一人救所有人的事迹了。”
渡星河比他更吃惊:“……我应该知道吗?我什么时候献祭生命了,没人通知我啊!”
她只是透支灵力,在屋里睡了一觉。
结果一睁眼醒来,就成圣人了?
渡星河自觉是个配得感很强的人,什么样的溢美之辞套到她身上,她都不会有半点心虚,可这回实在是有点满头大汗了。
她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参水:“是不是你在造谣?”
“不是我!”
参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渡星河谅小猴子也不敢对自己撒谎,那这事就不好查了,好在她也没纠结太久,便转头问:“数九情呢?可是有她相识的修士殒落了?”
“师妹她在那边。”
参水指向榕树下。
果然,数九情身边围了三个修士,正聊得热火朝天。
渡星河才走过去,就听到她朗声发表重要讲话:“没错,那是我祖传留下来的禁忌法阵,已有千年历史之久,我太奶死前,就嘱咐我,这等损害施术者性命的阵法一定不能再拿出来。可就在那生死存亡迫在眉睫的瞬间,我作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三人齐齐刷了一口气。
“当时,我向葬着我太奶的北方磕了三个头,我把阵法拿了出来,向师父道明此阵法的危害。”
“你师父……”
“你师父就是渡前辈?”
“对!”
数九情沉痛地一点头:“我师父听完我的话后,就说了一句话。”
“渡前辈说了什么?”
三人分明被她所描述的场景吸引了进去,迫不及待想听到下文。
数九情掷地有声:
“师父说,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这要紧关头,她必须站出来,也只有她,能够站出来!”
“重振剑修荣光,她义不容辞!”
一句比一句响亮。
三人的目光也从向往,到热血,到惊愕,再到惶然……
见三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热烈地回应自己,数九情便停下了吹牛的话,问:“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啪、啪、啪、啪……
数九情的身后,响起四声掌声。
“还有谁想听我师父的英勇事迹?”
她一回头,映入眼帘的,正是渡星河。
渡星河瞥一眼那三人,他们害羞又感激地朝她一笑,问了声好就一溜烟地跑了。
又是这种看圣人一样的目光。
渡星河收回视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师父是没说,但师父的精神是这样的。”
“那法阵哪来的千年历史,不是你现场定制出来的?”
“那法阵展现出来的威能太强,总会有人想探听,我把负面效果说得吓人些,能吓退部份宵小打听的想法。”被师父逮现行,数九情也是丝毫不惧,把理由说得明明白白的:“也好让他们欠上师父的救命之恩,这荣光本来就是师父该得的,只是借我之口宣扬出去而已。在修仙之前,我也上过私塾,读过圣贤书,在师父伟大事迹的感染之下,在转述时情不自禁地进行了一些文学加工,师父不会怪我吧?”
数九情当然知道自家师父不是什么圣人。
修仙界,也从来不是大发善心的地方。
可既然做了好事,那就得留名。
师父不方便亲自说的,就由她代劳——
这并非出自对渡星河的狂热崇拜或者爱慕,只是她选择加入星河宗,拜了这个师父,那她就必须在这小团体里找准自己的生态位,站稳脚跟,取得师父的信任,那师父吃肉都会记得分她一口吃的。
这是散修独自求生的生存智慧。
渡星河狭起眸,薄唇勾了道浅笑:“油嘴滑舌,”她很自然地在数九情的脸颊上捏了一下:“但你倒是比你师兄聪明。”
她力气不小,把数九情的脸颊捏得微红。
被点名的参水一脸茫然:“啊?师父,这有我的事吗?”
“没你的事。”
渡星河一掀眸,心月就会意地让蝶蛛飞过数九情的脸颊,原本微微泛红的地方立刻恢复如初。
“你能为我设想,很好,但下次进行文学润色之前,先来问问我的意见。”
“我觉得我的口号可以换一个不那么土的。”
渡星河看向远方,其他修士依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这一出,把九阳宗和苏衍的风头抢了个精光。
所有人都知道,在那生死关头击退灵兽和雾洞的,不是旁人,正是渡星河。
即使渡星河在留影石中,展现出来的巨大蝎尾,以及疑似蛊修,也没有修士再质疑。
而这些,渡星河其实都不太在意。
就如姜则蛮所说的,他们敢到她面前来说这话么?
她不会跟人多费唇舌理论,只会直接拔剑。
渡星河垂眸,在金乌城的河边蹲下,想和其他来送行的修士一样,为幻灵宗殒落的修士折一艘小小的送魂纸船灯,却不知道其他修士用来折船的纸是从哪里来的。
“来,用我的吧。”
姬无惑把一张金子打薄了的纸递到她手里。
渡星河接过纸,纤长的手指看着灵活,折出来的小船却歪歪曲曲的,像个胖胖的金元宝。折好之后,姬无惑在上面点上一盏小灯,送进河里。
“你也来了。”
渡星河想起姬家来参加仙盟大比的不只他一个。
或许他也有同门在此次事件遇难,她便识趣地把这话题带过:“我折的不好看,倒浪费了你的纸。”
那艘金船在河上非常显眼,映得周围的河水都闪闪发亮。
渡星河料得不错,有两个修士为了保护姬无惑殒落,但他们的家人和后代都因此获得巨额的补偿和好处,他本人对此并无触动,来这不过是知道幻灵宗的罗刹雅死在雾洞里,便猜渡星河可能会来。
他本来就是冲她来的。
姬无惑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闪了闪:“怎么会?我羡慕极了,也想让你给我折一个。”
“送魂纸船你也要?”
渡星河纳闷,多不吉利啊。
“你给我折一个,我收起来,他日我若是遭遇不测,就用得上了。”
他小声央求:“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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