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晚, 林稚就感冒了。
可能是被昨天的风给吹的。
她全身都没劲, 手从被子里虚伸出来, 胡乱的抓了几下。
手机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全然无法睁开。
嗓子眼也干涩的要命。
勉强抬了下眼, 还是放弃了。
呼吸时, 吐出的都是灼热的气息。
正值年关, 宋衍给家里人的人都放了假, 只留下了一个保洁和厨师。
平时他们是不在的。
林稚不知道找谁, 感冒过后,困意更盛。
她咳了几下, 意识开始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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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这么久的雪,好不容易放晴。
宋衍早上接到外公的电话,怪他没有过去。
老人家六十了, 前几年退休, 把公司事务都交给他的独女来打理。
自己退休回家养养鸟,泡泡茶,日子过的悠闲。
可能是年纪大了, 最近总说想外孙。
杨初就带着江尧过去。
他看见了, 却直挥手:“我想的是大外孙,我的小演。”
电话接通以后, 老人家的声音虽然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再过些日子就是外公的寿辰了, 你可一定要来啊。”
他沉吟着。
外公急了, 竟直接耍起了赖:“你不来, 那外公今天就不吃饭了。”
说完,可能是觉得一点也不严重,于是又补了一句,“明天也不吃饭。”
宋衍终于妥协,无奈的开口:“我去。”
老爷子这才满意了。
过后,又叹了口气:“小演啊,我知道你怨你妈不要你,没事,外公要,在外公这,你永远是我最宝贝的外孙。”
宋衍的唇角,轻微的松开。
“恩,知道了外公。”
阳台上的风铃,被风吹响,竹帘也被拉开,藤编的吊椅,还有旁边的山茶花。
宋衍收回视线,推开房门出去。
安静的客厅,落地窗开了一半,米杏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飘动,暖黄色的阳光铺洒进来。
林稚的房门还是关着的。
他看了眼手里的盒子,思虑片刻,还是走过去,抬手敲响了房门。
没人应。
宋衍轻声喊道:“林稚?”
仍旧没有回应。
她作息很好,早上九点就会起床练早功,今天他没在阳台看到她,已经有些讶异了。
可现在……
隐隐有些不安。
他加大了音量,提醒道:“我进去了?”
唯有安静的风声,在他耳边吹过。
于是他按上门把,往下拧开。
屋子里没开灯,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熟悉的,一如林稚身上的味道。
她睡相不太好,腿伸出被子,睡裙的下摆也被带的往上卷起一截。
乌发披散,唇色很淡,秀眉皱在一起。
可能是做噩梦了。
宋衍把盒子放在桌上,握着她的脚踝,想要将它放回被子里。
圆润的玉足,因为自幼学舞,带着薄茧,甚至连形状,似乎都稍微和旁人不太相同。
战士的勋章是身上的疤痕。
而舞者的脚,就是他们的勋章。
皮肤细腻白皙到泛着粉。
林稚动了下身子,脚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似乎有点痒。
宋衍这才逐渐回过神来,掀开被子,把她的脚放进去。
可能是发烧了,她身上温度很烫。
宋衍回房拿了药箱,和退烧贴。
给她贴上退烧贴以后,又扶着她坐起来。
林稚意志有些模糊,眨了下眼,抬头去看他。
甚至连坐都坐不稳。
宋衍只得坐在她身后的床面上,扶着她,把感冒药递到她嘴边,柔声哄道:“听话,先把药吃了。”
她点了点头,接过药,和水一起服下。
然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宋衍在她床边守了一会,确定她没事以后才出去。
下午的时候,林稚的烧已经退了,因为感冒而引起的全身酸痛,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谁揍了一顿。
从床上坐起来,掩过肩膀的被子也随着往下滑落。
额头的触感有些怪,她伸手,把退烧贴撕下来。
有些疑惑,又去看床头柜上的水杯,
热气不见,应该有些时间了。
林稚静坐了一会,意识逐渐回拢。
看来不是做梦。
她掀开被子下床,深灰色的地毯很软,穿上鞋子也能感受到。
阳台外面的篮球场,宋衍穿着球服,里面是御寒的打底,黑色的。手腕上的机械表没有取下。
起跳,投篮,球进。
动作流畅帅气。
这还是林稚,第一次看到他打篮球。
他拿了毛巾擦汗,身后的篮球从球框里掉下来以后,一直在地上反复弹跳。
力度逐渐变小,最后往一旁滚过去。
宋衍也没去管。
染上薄汗的头发,被他随意的撸在脑后,精致的五官越发明晰。
散漫的表情中,还带了一丝桀骜。
仿佛那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他拧开瓶盖喝水,抬眸间,正好和林稚的视线对上。
喉结吞咽,水有点冷。
有那么一瞬,林稚看到他的眼神发生了些微的改变。
散漫和桀骜散去,另外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