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儿子的面, 罗九宁总不好叫裴嘉宪滚, 但也没给他好脸。
且不说杜若宁就住在隔壁,这贴身起居的,连奶妈都对他动了心思, 罗九宁觉得, 自己这王妃可以破罐子破摔了。
"方才孤起来,本是种备要抱着壮壮进去哺两口乳的。"裴嘉宪坐在床沿上,倒是说的坦诚:"但岂知壮壮儿不肯吃, 她倒是问孤……"
于一瞬间, 裴嘉宪的脸儿而就腾起一抹红来。
紧接着, 又反胃似的往外哽了哽,因为奶妈居然悄声的问他:"王爷可愿意吃否?"
是了,今儿一早起来,裴嘉宪在罗九宁身上咂摸了许久, 彼时日光晒进来,她尚在梦中,小壮壮儿四仰八叉的, 就躺在旁边。
体修身长的王爷,如黑稠般的长发披散着,侧躺在妻子的旁边, 像个婴儿一样咂摸着,而王妃紧闭着双眸, 两只脚曲蜷在一处,于梦里咬着唇吃吃的哼着。
那种欲拒还迎, 叫个男人逗成个生死不能,偏又于梦中无法醒来的快/感,奶妈偷眼悄觑着,一时之间咬着方帕子,且不说罗九宁如何,她自己先就受不了了。
偏偏罗九宁为了要睡觉,在最紧要的关头,还一把就将王爷给推开了。
奶妈也是昏了头了,她毕竟原本不过个贫家女子,嫁人,生子,再到死了孩子,于男女之情懂得并不多,等裴嘉宪进去的时候居然就问了那么一句。
"孤让她去前院了,阿鸣知道该怎么作,只是咱们是否还得再帮儿子找个奶妈?"裴嘉宪脸依旧红着,绝口不提罗九宁一直命人监视着杜若宁的事儿,毕竟一日三餐,儿子的奶口更重要。
"不要奶妈。"壮壮原本扶着窗子正在窗台上玩不倒翁的,忽而回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罗九宁伏在枕头上,也不知究竟有甚好笑的,但不可自抑的就笑了起来。
裴嘉宪倒不觉得儿子好笑,赞道:"匹夫不可夺志,既壮壮不肯要奶妈,那从今往后,孤亲自带你便是了。"
顿了顿,他又道:"徜若王妃觉得与杜姑娘如此比肩而居不好,孤今儿便让长公主带她回长安去,如何?"
罗九宁伸了个懒腰便坐了起来:"她是长公主的义女,回不回长安,与我有什么相干,又与王爷有什么相干,莫非王爷心中有鬼?"
"孤心中无鬼,倒是王妃心中,就不好说了。"
"我心中确实有个鬼,或者杯弓蛇影,但也或者就真有那么个鬼呢,就看王爷肯不肯叫我将它捉住了。"
裴嘉宪顿了顿,低眉笑了笑,道:"罢了,孤自带着儿子,王妃想作什么,全凭王妃自己的意愿,如何?"
要说罗九宁也是坦荡,就算杯弓蛇影,她总得亲眼见证过才行,是不是。
而裴嘉宪呢,他自认自己对于杜若宁从未动过心思,又决死不肯相信自已的宿命,自然风轻云淡,一幅任罗九宁去闹的心思。
没了奶妈,阿青又在忙着替罗九宁盯稍杜若宁,余下的小丫头们皆不中用,这儿了,就得裴嘉宪自己亲带着了。
"王爷,太孙还未醒,烨王把太孙的伤推到了萧蛮身上,但是皇上不相信,他觉得必定还是你们兄弟在彼此倾扎,想要害死太孙,所以,皇上命令暂且不必回长安,就在原上好好儿的呆着。"到了外院,胡谦昊立等着。
"他没调动雁门关的防御吧?"裴嘉宪最在乎的,是这个。
"目前还不曾。"胡谦昊道。
裴嘉宪侧首去看陆如烟,陆如烟吧嗒了一口旱烟,道:"皇上这么想,也是在意料之中。敌暗我明,萧蛮要的,是皇子们内斗时波及雁门关,他好趁虚而入,席卷南下,如今咱们多作无益,也只能等了。"
裴嘉宪轻轻嘘了口气,道:"那就等吧。"
只要萧蛮还在长安,他就不信自己捉不到他,敌暗我明,守株待兔,如今的裴嘉宪,也只有这样静静的等下去。
侧首看了眼儿子,他笑道:"壮壮今儿想作甚?"
小壮壮歪着脑袋,过了半天,道:"挖沙沙。"
"好,那为父就陪你挖沙沙去。"裴嘉宪说着,将儿子往肩上一兜,俩人入了内院,就继续埋头挖沙子去了。
转眼就要入九月了,皇上依旧没有要裴嘉宪再回长安的心思。
不用说,太子被高墙圈禁,太孙重伤,昏迷不信,此时烨王在御前一派红火,因为办事得力,正值盛宠之时,皇帝很有策封他为储君之意,当然就不想裴嘉宪此时回去,叫朝臣们看到,五位皇子之中,还有一位能力卓著者。
罗九宁照例每日过去,要与长公主闲话一番,只是,她听说非但杜若宁在原上,她那位骄纵任性的姐姐杜宛宁也来了,也在长公主府中居着。
但也是奇了怪了,将近半月的时间,罗九宁不曾见过杜若宁,也不曾见过杜宛宁。
这誓死不相见的俩姐妹,如今倒是好的如胶似漆,窝在后院里深居简出了。
"昨夜佟谦前来请安,说靖儿依旧重伤,在昏迷之中,皇上四处遍请名医,想尽早让靖儿醒过来,好亲口问之,当时在原上打伤他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本身的伤口并不致命,但据太医所诊,当是中了某中毒,所以一直都醒不过来。"一见罗九宁,太妃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