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栩找到陆氏的人,也只是跟他们吃了一顿饭,然后提点了一下需要注意的事情。
即使陆清云竭力挽留,陆清栩还是带着陆凝回到了客栈里。
「陆氏如今已经不同往日。」陆清栩说道。
陆凝听了,便问道:「依您所见,陆氏如今的局面要如何破局?」
「设法拓开势力。」陆清栩感慨地摇了摇头,「陆氏虽有人外出为官行商,宗族势力却集中于怀零。而如今既然有那许多人想要出人头地,便教他们外出闯荡。陆氏如今几个为官的还是托了我的荫蔽,可如今,我已不是朝廷官员了,他们便要了解这为官不易。」
「若真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在怀零一地困顿。」陆凝说。
陆清栩自然清楚:「如今大魏各地世家豪族盘踞,难有破局之法。不……若说办法也有一个,却并非苍生之幸。」
他说的这这个办法,大概就是真正天下大乱,所有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了。
「至少此时还不是考虑此事的时候。」陆凝说。
「也是,早些休息吧。」
寿宴之日,仿佛一夕之间,整个村子到山道上就出现了好多人,这些人身着各式各样武林门派的服饰,一路走来之后那种人丁凋敝的感觉瞬间消失了。
陆凝和陆清栩甚至感觉山道都有点堵。两人前面走的是一群青衫配剑的武林人士,还有几个穿着袈裟的和尚。后方是一群穿着短打的壮汉。山道并不好走,这里的山路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人一多很快就变得不是那么好走了,亏了来到这里的都是武林中人。
到了山顶后,便有镇剑山庄的弟子在门口接待。几名年纪较大的内门弟子在门口核对拜帖,而每核对好一队,就会有一个外门的弟子大声喝号,然后领着这一队人进去。
「有条不紊。」陆清栩见到镇剑山庄的组织能力也很满意,他走这一路山路可是累坏了,完全不希望还要在门口堵上几分钟。
很多人都是早早出发,陆凝与陆清栩进入山庄的时候,日头才刚刚照下来。
「二位贵客,彭师叔特意叮嘱过,要带二位去贵宾的位置。」带路的弟子笑着向两人说道,「请走这边。」
陆清栩向陆凝笑了笑,说到:「这次还是沾你的光了,阿凝。若是只凭我或者怀零陆氏的身份,恐怕只能在外围得一个座位。」
「只是侥幸,那妖魔并非我所斩杀。」陆凝说着,稍微放开了对那只眼睛的压制,环顾了周围一圈,并无异状。另外,这只妖魔的眼睛甚至可以直接穿过她的后脑看见身后的东西,连回头都不需要,某种意义上倒是很方便。
宴会的场地选在了镇剑山庄正堂静心堂前的广场上,在那位弟子的引导下,两人来到了侧方位的一处条案旁边坐下。
「中央的圆桌,大约是各门派代表所坐,我们这里,便是仅次于那些人物的席位了。」陆清栩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阿凝,你期待这宴会吗?」
「感触不深。」陆凝说,「我对江湖这些名门大派并无实感,也许是我的经验尚浅吧。」
「宴会上与宴会后,皆是有特殊意义的。此次镇剑山庄说是一场寿宴,未必没有其他意图。这天下人民生计,各大派亦有所知,恐怕栾老爷子也是想借此次机会,再团结一次江湖中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陆凝低声说了一句。
此时人声嘈杂,陆清栩并没有听到,他只是专心看着坐到中央位置的人。
就算是栾天隐这种武林前辈的寿宴,各大派的掌门也不会真的都亲自过来,许多门派派来的多是长老和年轻一辈的领军弟子。
雪山派来的便是静宁
师太,年轻一辈中最有名望的弟子。
定禅寺来的智诚大师,则是现在的方丈智闻大师的师弟。
其他门派来的人也大致都是这样。其他七大门派除了长流帮是帮主邝修文是自己亲自来了。
而这位邝修文也是继任帮主之位不算很久,当年参加讨伐魔教的那位老帮主已然辞世了。
这些江湖故事都是陆清栩低声对陆凝讲的,陆凝注意到,周围能带着小辈进来的一些人也在跟自家小辈讲这些事情。武林显然也是个讲究人际关系的圈子,至少对于那些必须要认识的人,他们都要借这个机会让小辈知晓。
陆凝一边用心记忆,一边偶尔用妖目看看周围的情况。即使溺影已死,她仍然感到有些不安。除了在道南府那里见到的古怪情况以外,那旧辇仿佛也在提醒着她,事情并未完全过去。
日头转到正当空的时候,寿宴的主角,栾天隐终于自门内走出。常年习武让他并不至于在此刻显得老态龙钟,但依然是须发皆白的模样。陆凝能看得出这位老人依然精神矍铄,脚步却已经不再灵便,无论如何,年龄依然是习武之人不能脱离的桎梏。
在栾天隐的身后,包括彭玉坚在内的这一代弟子左右分列,而站在栾天隐身侧的那一位,大概就是栾天隐的儿子栾玉丞了。
不过,镇剑山庄中听闻这一代中武艺最高的并不是栾玉丞,而是二弟子三弟子这两位,栾玉丞仅以经营管理之能坐在了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掌门的位置上。可江湖之中,虽然掌门要有管理门派的能力,可武艺若不能服众,终是一件有隐患之事。
在栾天隐出场后,在场众人的讨论也开始慢慢安静了下来。
声音变小之后,栾天隐才深吸一口气,以浑厚的内里将声音送出:「承蒙各位武林同胞抬爱,能来参与老朽这场寿宴。近年来,江湖之中虽总有各路新鲜事情,却少有如今日这般各大门派齐聚一堂的情况了。」
「无量佛。」智诚大师诵了一声后,说道,「栾庄主可是想要号召诸位同道,做些什么?」
「智诚大师所言极是。」栾天隐说道,「只是老朽年事已高,何况今日来此的诸位,也并非能一言代全派做下决定之人。此次,只是提出这样一个设想。」
栾天隐在此停顿了一下,而宴席上的众人也大多意识到了什么。
「诸位皆知,如今朝廷无能,君主暗弱。此事虽不关我等江湖之辈,可我等门派之存与当地百姓息息相关。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朝廷无力保存百姓,致使其流离失所,我等又岂能独存?」
「此事我已察觉。」邝修文开口说道,「长流帮已沿江收拢难民,只是此次战乱所致灾祸非比寻常,恐怕非止塞北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