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娘,这是怎么回事?”宜淑瞪大了眼睛,二嫂苗思真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分娩,这个时候出事,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下午的时候,二少爷院里的织叶匆匆赶过来,人都急哭了,说午睡后,表小姐本来会陪着二少夫人聊天,结果却一直不停地干呕,话都说不完整。二少夫人担心她,就叫了大夫来看,没想到竟然是喜脉!可是这表小姐还未婚,怎么会怀上孩子呢?”
萍娘把来龙去脉告诉宜淑,又道,“二少爷院里没几个男人,二少夫人见表小姐一副哀戚的样子,就问她这孩子是谁的。”
“是谁的?你别告诉我说,是二哥的。”宜淑见萍娘小心地点了点头,长期以来埋在心底的担忧,到底是成了真。
“二少夫人听完,就晕过去了,要不是有丫环在一旁扶着,恐怕早就……”萍娘没再说下去。
“二哥平时对二嫂那么体贴周到,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宜淑眉头紧锁,宋维渊虽然看上去还年轻,但明显不是那类不知轻重的人,为何会在苗思真怀孕后期,这么紧要的关头,做出这种事?
“小姐,你还未及笄,有些事萍娘不方便对你说,但是啊,”萍娘叹道,“二少夫人怀孕这么久,二少爷一时忍耐不住,也不难理解,更何况那位表小姐长得也不差。”
“萍娘,我得赶紧去看看,你随我过去,让彩袖留下歇歇。”宜淑吩咐道。萍娘点头,就跟着她往西院走去。
眼下人命关天,宜淑也顾不上梳理心情,只顾着快步行走。一跨进院子,宜淑就见织叶在门边抹眼泪,眼睛红肿,看来哭了很久了。
“织叶,二嫂怎么样?”宜淑上前问道。
“大夫还在屋里诊治,二少夫人……她……还没有苏醒。”织叶也不过是个小丫头,没遇上什么事,所以慌了神。
“我来看看二嫂。”宜淑推门进去,就见宋维渊趴在床头,大夫正在诊脉,而冯初月则站在床边低泣。
“二哥,二嫂怎么样?”宜淑走近一看,苗思真双目紧闭,仍然处于昏迷中,便心知状况并不乐观、
宋维渊直起身,呆呆地回头,望向宜淑,鬓发散乱,一副颓唐灰败的样子,嗓音干哑,说了句:“淑妹,你来了。”
宜淑看他这副模样,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转向大夫,“大夫,二嫂状况如何?”
高伦闭着的眼睛睁开,严肃地说道:“二少夫人怀胎已有八月,此时骤然动了胎气,着实凶险。二少爷快去请人叫稳婆过来,如果二少夫人一直不醒,这胎儿迟迟生不下来的话,怕是一大一小两人都……”
“别说了!”宋维渊突然打断高伦的话,“稳婆我让他们去找,但是能不能先让思真醒过来……”
“二少爷,为了二少夫人健康着想,在下只能用些温和的药,但药效能实现几分,在下也不敢保证。能不能醒来,何时能醒来,都要看二少夫人自己。”高伦脸色凝重地说着。
“用!不管什么药,都给我用上!”宋维渊低吼着,双手捂住了脸。
高伦在一旁写好方子,便交给了候在旁边的丫环,让她去抓药煎药。“二少爷,你也保重身体。”高伦站起身,又淡淡抛下一句,“表小姐身子虚弱,也要多注意休养。”
说完,高伦就拎着药箱出了门。
宜淑见宋维渊很快安排好人去请稳婆,便到床边看望苗思真。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没什么生气,一点都不像以往那个活泼明丽的女子。
不多时,丫环端着煎好的药来了。宋维渊接过药碗,捏着小勺,向来稳当的手有些发颤,但还是仔细送到苗思真嘴边。幸好苗思真还能吞咽,这才把一碗药喝完。
几人继续守在床边,等着苗思真醒来。就在宜淑细细打量时,苗思真嘴角一动,逸出一声痛苦的低哼。一旁的宋维渊也察觉到了,连忙握住苗思真的手,低低唤了声“思真”。
苗思真眼睫颤了颤,而后半眯着睁开眼睛。她见到宜淑的瞬间有些茫然,但看清立在床尾的冯初月和握着她手的宋维渊后,便嘴唇颤抖,仿佛耗尽力气一般,吼了句:“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吼完,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前额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思真,你别激动,”宋维渊眼中盛满哀伤,抱着苗思真的手,半晌没动。
“我不想见到你们,别赖在我床前!”苗思真又愤愤地喊了句。
“好,我走。”宋维渊面带不舍地放下她的手,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见眉眼泛红的冯初月娇呼一声。
“表……表姐,你身下……”
宜淑转头一看,苗思真浅翠的裙子上,已洇染开一大片暗红的血迹,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思真!”宋维渊也看到了,虚弱又焦急地吼道,“快!稳婆呢,快把稳婆请来!”
“别管我!”苗思真挣扎着避开重新坐在床头的宋维渊,冷冷说道,“我不想看到你们,算我求你们,别在我床前碍眼,好么。”
苗思真气若游丝地说着,冯初月啜泣着回了句:“表姐,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