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顿了顿“你哥的投资,我不要了,当时夏初哥哥签我付的工资,我回去会按天算清,违约金和多的部分我单独打给他,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以后你在学校你最好躲着点我,我打人挺疼的,骂人也挺难听的,我的涵养能维持我今天好好放你走就是极限了。”
“念念……”严筝神色惨淡。
徐念一指小区大门的方向“走。”
严筝像是经历了一场很惨烈的纠结,他沉痛地一步步后退,退到眼睛里徐念的身影渐远,转身离开。
……
严筝走后,徐念又默默地在单元门前站了很久,站到腿发酸眼发涩,然后迈动步子,循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她记得的一个水果摊走。
他咳得那么厉害,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冰糖煮雪梨水可以止咳,虽然她没煮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煮好,不过除了这样,她一时间想不到其他能为他做的事。
徐念平时就没有方向感,更别说今天脑子还乱糟糟的一片,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路线对不对,总之是在走了半个小时之后找见一个水果摊,红着眼圈和摊主说要雪梨。
摊主小哥不明所以,给她把雪梨装好,等到付款的时候她看着空空如也没有手机也没有钱包的手,愣了半晌,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他答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允诺了好多东西,别墅,钱,豪门,结果在一起之后,她一样都没能兑现。不仅如此,还让他拿租房子的钱,拿学费,供她吃供她穿,关键是他出了钱她连力都出不到,她总觉得自己在忙大事,所以至今都没好好练过做饭,生生让他在出院后的恢复期陪她吃了两个月的外卖。
严筝的行为的确可恶,但徐念细细想来,觉得她自己简直更可恶。
她终于明白了周晨骁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依赖她,他能依赖她什么,她出去挣钱能把自己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打个车回家的工夫能让司机骗了被拉到荒郊野岭,就连出来买个梨都出状况,她不带钱来买什么梨,哪怕是想给他煮雪梨水这么简单的事,她都做不好。
徐念越想越难过,哭声把摊主小哥都吓到了,小哥急忙把梨放在一边,上前询问情况“哎小姑娘你别哭啊,好好的怎么了这是?”
徐念一边抹眼泪一边答“我没带钱……”
这要放在普通人身上估计要面临被摊主打走的命运,但徐念人可爱哭得又可怜,摊主小哥心软了“没事没事,梨你先拿走,什么时候顺道路过你再把钱给我,不顺就当我送你的,别哭了啊,喏,纸给你,快把眼泪擦擦。”
摊主小哥的话确实让徐念的眼泪止住了一瞬,但随后她看看梨又看看周围,哭得更大声了“我找不见回家的路了……”
“……”这……摊主小哥就爱莫能助了。
最后还是摊主小哥好说歹说从徐念嘴里问出了周晨骁的手机号,拨过去响了十秒风音,那边接通。
“你女朋友在我手里。”摊主小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么说有歧义,急忙改口,“啊不是,我是说你女朋友把她自己丢我这儿了,她说她不认得回家的路,哭得都不像样了,你赶紧过来把她接走,不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路人都以为我兼职拐卖儿童呢!”
周晨骁“……”连着两天丢女朋友的生活,真特么酸爽。
摊主小哥报了自己水果摊的地址,倒离得不远,距离他们租住的房子满打满算800米,可见徐念走的这半小时有效路程很少,圈大概绕了很多遍。
刚才跌那一下,周晨骁右腿的伤口好像是裂开了,现在实在走不快,这就导致他走到水果摊的时候,摊主小哥已经等得花都要谢了,见他过来急忙把徐念和一兜梨通通往他手上一递“妈呀您可来了,您这女朋友可不能随便丢,哭起来太疼人儿,梨算我送你们的,以后您可把她看好了吧,不然碰上坏人了没准出什么事。”
他这说的倒是事实,昨天被黑车拉走的事件就是最好的佐证,周晨骁道谢后坚持付钱,然后牵着这个为了买梨能把自己弄丢的小姑娘往家走。
“对不起。”徐念任他牵着走了段路,声音闷闷地低着头开口。
“没事。”周晨骁以为她是为走丢道歉。
没想到徐念又重复了一遍,用更加郑重的语气“对不起。”
这次她扯着他站住了,没有立刻掉眼泪,只是一双眼睛雾蒙蒙的,确实疼人儿得要命。
“我不该吼你的。”她从最近的一件事开始说,“我不该那么不小心地坐黑车,我不该那么傻走到哪儿都被人骗,我一直借口忙叫你吃外卖,我还天天和严筝待在一起把他弄家去给你添堵,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遇上我了呢!”
说到这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滚落下来,心疼极了地伸出双手,环住周晨骁的腰。
“严筝把一切都和我说了,他,夏初,严穆都是骗子,他们全是欺负你的坏人,而我还和他们同流合污,你抽那么多烟是不是委屈死了,对不起,都是我没做好。”
周晨骁被她抱着,耳边是她带着哭腔的话语,怀里是他最眷恋的温度。
周晨骁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他只怕两件事,一个是她遇到危险,一个是她离开他,前者他豁出命也会救她回来,后者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收起占有欲,他怕伤害她,所以他告诉过自己,无论如何,她想走的那天,他不能挽留。
严筝打电话把她叫走的时候,他几乎难受得无法呼吸,现在她平安无事地扑到他怀里,于他而言,其他的东西就都不重要了。
“我没有委屈过。”他只剩下了失而复得的庆幸,“我知道严筝他们的谋算,但这些都无所谓,我怕的是……”
“是什么?”她不依不饶地问。
周晨骁踌躇半天,叹气开口“我怕在和他们的相处过程中,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到时候会选择回到你原本的生活轨迹。”
这下徐念听懂了“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你认为我以后会回去继续当我爸和徐明的乖宝宝,然后被他们嫁给严筝?”
周晨骁确实这么想过,如今被她点明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徐念踮起脚捧起周晨骁的脸“你难受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不如严筝好,怕我有一天会意识到这点离开你?你打仗把脑袋打坏了吗?你一个特战队长,身上那么多军功,严筝是什么,他就是一耍烂心眼儿的富二代……”
话到这里,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就因为这个,你纠结了这么久,你倒是问问我啊,我只是傻,又不是瞎!而且我虽然傻,但是我很听劝的,你只要告诉我严筝他们是坏人,我肯定听你的话……”
她边说边拿头蹭着他的胸口“你说你哪怕让我去打他们都行,干嘛折腾你自己呢,看你咳得那么难受,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以后一定努力变得成熟一点,有什么事你别瞒着我,都和我说,好不好?”
周晨骁看着她,空虚的心渐渐被满足感充盈,他抬起手来,实实在在地把她抱在怀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