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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京城四美

水中有蒹葭,山上可采薇。

渔樵问秋月,春雪弄寒梅。

夕阳箫鼓断,平沙雁儿归。

“好一曲《百调引》,曲美,词美,人更美。”

桃花树下,白裙少女抚琴轻歌,黛眉微蹙,正自出神,听到这声慨叹,当即敛了幽思,停下抚琴的手,翩然起身。

“怎么不弹了可是惊扰到了你”来人一身朝服,年纪却轻,面如冠玉,唇边噙着温和笑意。

“玉阮胡乱篡改传世名曲,让聆风堂兄见笑了。”白裙少女玉阮低眉颔首,面露赧意,倒没有半分王朝公主的架子。

“不会,我听着有趣,不输给你的成名作《水上居》。”“京城四美”之一的路亲王世子玉聆风笑着说,“我刚在御书房外候着,听到这歌声琴音同以往大不相同,缠绵动听又寓意新奇,便忍不住偷溜了过来。待会儿陛下发怒,你可得为我说情。”

玉阮头垂得更低:“《水上居》也好,《百调引》也罢,都只是玉阮一介没见过世面的宫墙女子,胡思乱想、无病呻吟罢了,堂兄莫要再取笑玉阮。”

“哪里无病呻吟了” 玉聆风一本正经地打趣她,“你这是曲中有情,词中有意,我看你是,害上了相思病!”

“堂兄……”玉阮面色一红,忙向四周望去,还好她的贴身侍卫、宫女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雕像似的立在原地,否则,玉聆风这般当众戳穿她的心事,她可真是脸都没处搁了。

“好了,不再逗你,知道你面皮儿薄。”玉聆风从怀中抽出一本书,递到玉阮手中,“瞧瞧这是什么”

玉阮扫了眼书封,像是本琴谱。随手翻看了几页,突然,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捧书的手都有些颤抖。

“聆风堂兄”她一脸激动,看向玉聆风。

玉聆风不动声色朝她眨眨眼。

她会意,摆出公主威仪吩咐道:“本宫同堂兄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都先退下吧。”

四十几个侍卫、二十几个宫女全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压根儿没听到她这个公主的话。

玉阮叹了口气。

果然,这么说没用。这些宫人奉她父皇之命贴身保护她,一刻也不肯松懈。

她换了种说法,吩咐身边最近处的几名宫女:“本宫要在这御花园中请堂兄品茶赏花,你们去帮本宫准备一下。”

“是,殿下。”宫女们得令而去。

这下至少她和玉聆风身侧一丈的距离内,暂时没有宫人候着了。

“他们还是这般尽忠职守啊”玉聆风颇为同情地问。从小到大每次见到玉阮,她身边都围着这么多人,还真是半分自由都没有。

“国师说我命中有三劫,出生那日应了一劫,其余两劫却不知在何时何地,父皇也是担心我的安危。”玉阮倒看得开。

玉聆风声音放得更低:“那不让你学医又是为何偌大个皇宫,连本医书都找不着,听说上次你给个宫女施针救了她的命,陛下却一怒之下杖杀了她,此事当真”

玉阮脸色一暗:“是我的错,我不该忤逆父皇,偷偷给她治病。我该寻个太医过来的。是我害了她。”

“听说她得的是心疾”玉聆风问。

“嗯,她才十四岁,患的是先天心疾。”玉阮涩然答道。

“既是心疾,若非你救得及时,她必死无疑。之后陛下震怒,非你能料。这不怪你。”

“可我终究没能救活她,还害她吃了不少苦头。”玉阮自责。

“你又来了,世事难料,你别总是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玉聆风后悔同她提了宫女的事,惹得她难过。

他知这些年来,玉阮事事都听从盛武帝的安排,唯在学医一事上有她自己的坚持,于是指着她手中琴谱道:“这里面有我写的批注,你慢慢看,不懂的再找机会问我就是。我知道指点过你的太医都被陛下罢免了。放心,我好歹是陛下的亲侄子,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玉阮愣愣地看向玉聆风,实在不知该如何谢他。玉聆风送她的琴谱,里面的内容其实是她苦寻不得的古医书。玉聆风自小学医,医术高超,玉阮这些年都是背着父皇偷学医术,心中全是困惑,能读到玉聆风的批注,就相当于得了他的指点,她自然求之不得。

“聆风堂兄,玉阮没有亲兄弟姐妹,能得你这样的哥哥,实在是三生有幸。”说这话时,玉阮目光盈盈,眼中尽是对玉聆风的信任与感激。

“别这么说。”玉聆风见她如此,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小声道,“如果可以,我并不想做你的哥哥。”

“堂兄是嫌弃我”玉阮错愕。

“不是,我……”玉聆风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你还真打算做皇太女,未来做女皇帝”

“唔……”玉阮迟疑片刻,轻声答道,“这是父皇的意思。他既然希望我能继承他的皇位,我便会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帝皇。”

“可你明明不喜欢权谋政治这些。”玉聆风语气急切起来,“这样勉强自己,不累吗”

“不累呀。”玉阮轻轻摇头,“我从小长在深宫,锦衣玉食,不识民间疾苦,没有说累的资格的。”

“那选驸马之事呢” 玉聆风接着问,“这事关你的终身幸福,你总有资格自己做主吧。你真想依陛下的意思,选谢平之那家伙”

谢平之,便是除了宁觉、苏晓天、玉聆风之外,“京城四美”中的最后一位,也是玉聆风最看不上眼的一人。

“谢公子,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还是谢妃娘娘的亲侄子,家世、才学,都无可挑剔,玉阮,没有拒绝的道理。”相比于玉聆风的急躁,玉阮回答得甚是温吞,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在诵读文章。

玉聆风被她激得一时口不择言:“谢平之他算什么青年才俊,跟宁觉比,他不过就是个草――”

玉聆风突然住了嘴。

刚刚 “宁觉”二字一出,周遭的气氛瞬时凝固。

玉聆风此刻后悔不已。怎么办,他好像说错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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