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洋瞄了一眼飞快刷新的群信息,准确地盯住自家大哥发的那几条,随即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自告奋勇带着梁然去找人。
少年小身板一挺,冲着梁然,胸脯拍得“砰砰”响,“打听清楚了!原来今晚月底赛,池哥去打拳了,我带你去找他吧!”
打拳
梁然眉心一蹙。
却未及细想,只听得话音刚落,教室角落里便恰时扔来一支中性笔,不偏不倚,正中红心――准确无误地砸向他后脑勺。
“我靠,”丁洋吃痛地闷哼一声,也不看人,扭头就喊:“干嘛啊!老五,你不翘课在这扔我!”
听听这话,不翘课倒成罪过了。
“……”
梁然抿唇不语,顺着笔飞来的方向瞄了一眼。
最里头靠窗后排,男生帽檐压低,两条腿大咧咧摆上桌,椅子腿只有一个沾地,身子晃来晃去,手里把玩着另一支红色中性笔。
也不顾一旁同学惊诧眼神,丁洋开嚷:“干嘛啊,我带小妹妹找池哥,你有意见啊”
“没意见,”闻声,叫老五的少年抬起脸,两颊雀斑点点,倒不影响五官端正俊气,“就是二哥还有老四、阿超那堆人刚才在群里说,校花今天放鸽子人没在,他们就不去隔壁看晚会了,陪你们去看池哥比赛,提醒你一下,别走那么急。”
什么叫陪,平时没见你们胆子这么肥,心这么齐――丁洋的腹诽都写在脸上:见色胆肥,竟然敢凑成堆去看池哥比赛,哼。
想是这么想,揉着头,末了,丁老三还是憋出个了然的笑,应声“好”。
刚要回头招呼梁然,李思琪却抢先一步,一把挽住梁然的手,“要不我也陪你们去吧多个人多个照应。”
说话间,女孩频频抬眼去瞄那位“老五”的脸色,黝黑的小脸上泛起不自在的红潮。
李思琪是班长,也是班主任老李的亲女儿,带着她去,就跟带了张完美挡箭牌差不多,见那些个老三老五都点了头,梁然也没意见。
只在几人准备的空隙,她复又想起什么,找了个借口跑去厕所。
确认四周无人,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当时在电脑上拍的诸多案件资料。
手指上下滑动,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终于――
她眼神一顿,拉近。
【……他的暴力倾向早有预兆。据悉,2011年5月20日晚,约莫八点左右,他便曾因与人言语不和,在虞山某地下拳场大打出手,导致四人负伤,其中两人受伤较重,被鉴定为十级伤残。因犯案时尚未成年,七月底,池戬被判入少管所劳动教育一年,从少管所离开后,不过半年,便酿下了0203灭门惨案这样举国震惊的凶案。】
默然片刻。
梁然叹了口气,复才把手机揣回衣兜,扭头出门。
地下拳场在内三环,不比池戬有拳场经纪人的接送,他们得从虞山这边坐公交车过去,来回折腾,需要大半个小时。
好在不是上下班时间,座位倒还多着,一堆人乌泱泱挤上车落座,梁然沉默地盯着眼前这群完全面生的男同胞,心里打了一堆省略号。
“给你介绍一下啊,梁然,这壮汉,瞧瞧这肱二头肌、大个头,是我们二哥,梁齐――诶,老二,还害羞”丁洋笑得贱兮兮的,拍完这边的肌肉,又指指自己,“我呢你认识吧,丁洋,丁老三,别的名字太多,你也别记了,反正那边的小矮子是咱们老四,多动症爱玩东西的是老五……诶!踹我干嘛!还有我们的智多星阿超,咱都是池哥最好的兄……最好的小弟。”
他介绍得起劲,梁然点点头,眼神便也作势在众人脸上逡巡一圈。
看似认真的打量,其实是在最后确认:这群人在0203凶杀案里,真的没有一个曾作为证人或是知情人、甚至同谋亮相于公众,也就是说,在池戬犯事的时候,这群人和池戬大概率已经断了联系。
这种疏离,应该和之后池戬去了一年少管所脱不了干系。
“你们关系应该一直都很好吧”想到这,她挤出个和善笑容,试探性地问了句,“其实我和池戬……嗯,很久没见了,他这一年过得怎么样”
话音落下,几个少年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
梁二惊叹:美女和池哥一年没见
丁老三挤眉弄眼:鹊桥会
阿超悄悄别过脸:靠,池哥艳福不浅,这是在找我们探底
老四最后一点头,拍板:兄弟们上啊,给池哥拗人设的时候到了!
“咳咳,”一向自诩智多星的阿超于是先开了腔:“我们关系当然是铁,池哥拳头梆硬,可给我们七中长脸了,自从他当了我们老大,高一到高三‘一统天下’,谁要是敢先到我们门前撒野,池哥就带――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