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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他家的

梁五只觉得浑身疼得紧,又挣脱不开,连着甩了好几下:“你这个疯婆子,你快放开我!’’还说要找卫莺来评理,呵,她可不怕!

只要她姑姑还在一日,这姜家就有人在背后给她撑腰,柳氏今日敢一巴掌甩她脸上,让她丢尽了人,这个仇她一定会记下的!

柳氏压根没理,拽着人就走,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群乌泱泱的下人,三夫人刘氏也在其中,这会儿板着脸跟了过来。

都闹成这样了,她也懒得管了,左右她劝也劝了,说也说不听,剩下的也不管她的事了,别人就是想往她头上栽赃也要看她应不应。

一大群人到了正院,早就得了吩咐的安夏领着下人守在门口,见他们过来,上前福了礼。

“安夏姑娘,我大嫂人呢?’’柳氏直接问。

安夏装作没见到她们浑身的狼狈一样,抿唇笑了笑:“二夫人来得可真是不巧,我们夫人正在抄写佛经呢,这不是还有几日要去城外寺庙里上香了吗,老夫人早早吩咐下来让我们夫人抄写经书以表虔诚,我们夫人哪里敢耽搁这种大事,这不正写着呢。’’

“那你去叫大嫂出来,我们进去等着。’’柳氏说着拽了梁五就要进,被安夏给拦了下来。

“二夫人,我们夫人现在不见客,再则这是老夫人吩咐下来的,夫人一惯孝顺,这又是要静心的时候,二夫人也不希望我们夫人不孝顺吧?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夫人对老夫人的吩咐怠慢呢。’’

卫莺这院子可不是梁五流云院里的那些小丫头,早在她重生回来后就把整个院子伺候的人里里外外的换了不少,挑了不少有力气的婆子,个个膀大腰圆的,一站出来横着脸没人敢惹。

柳氏闯不进去,正想撒泼耍赖的,谁料安夏不接她的茬,带着人进了院子,把门一关。

柳氏傻了眼。

她一贯不把卫莺这个大嫂放在眼里,更不提恭敬了,这会儿吃了个闭门羹才想起来卫莺这个大嫂如今可是个不好惹的硬茬子了,一时又觉得丢脸得很。

一家子妯娌,竟然连半点脸都不给!派个丫头就把她打发了!

“欺人……’’话还没落,一个下人跑了过来:“二夫人三夫人,老夫人叫你们立马过去。’’

“老夫人?’’

刘氏眼一跳,问:“可知是为了何事?’’

那下人往梁五的方向看了看,不止刘氏,就是柳氏也明白老夫人这是知道了他们打架的事了,但老夫人是怎么知道正房这边的事的?他们在梁五的流云院后便是直接来了正院,还没踏出这正房呢,柳氏这样想也直接脱口而出。

这回下人没回话,总不能说全府上下都传遍了吧?

柳氏跟梁五撕扯起来的时候整个流云院的下人们都围着她们打转,但连卫莺身边的冬雨都能恰好发现,有其他的丫头婆子路过也自然见到了,这又不是啥好事,可是两位主子打架呢,下人们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谁听过这些富贵人家有主子打架的?何况还都是大家闺秀出身?

是以,就跟阵风似的,没一会儿就传得沸沸扬扬起来,老夫人那头也是听到了这些下人传的小话这才派人打听,这一打听,险些没把梁氏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

“我老婆子活了半辈子,还从来没听说过有大家闺秀跟外头的泼妇一般跟人撕扯打架的,简直丢尽了我姜家的脸,我老婆子这老脸都挂不住了!等事情传到外头,咱们整个姜家都要受人耻笑,还出门,以后你们还有脸出门吗?!’’站在堂上,老夫人梁氏气得连摔了几个茶盏,一双眼在柳氏和梁五身上看过,满是阴恨。

她这辈子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大的进门跟她老婆子做对,小的阳奉阴违,半点不带脑子,还有个不是亲的在旁边看笑话,一想起来,梁氏就觉得胸口闷得慌。

堂下,除了柳氏、刘氏、梁五等女眷外,姜家几位爷也被请了过来,眼见着梁氏大动肝火,二爷姜淮忍不住劝了句:“娘,你小心身子,别跟她们置气,等回头我好好教教。’’

“你教?你教了这两年了你教出个什么玩意!除了花钱采买打扮,别的一概不会,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看把她整天给狂的!’’姜淮正撞在口上,这会儿梁氏心气儿不顺,逮着谁骂谁,就是亲生儿子都不好使,再则跟梁五这个亲侄女比起来,柳氏不过是一个儿媳妇,谁亲近点还用说吗?

明面儿上,她可是有三个儿媳妇的人!柳氏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往日里看在她嘴甜乖巧的份上多宠了两分,谁知道一点规矩也没有,还闹出这种事!

打玉华这个侄女的脸,不就等于打她老太太的脸吗?

谁给她的胆子!简直是混账东西!

柳氏不敢置信:“母亲?’’往日母亲不是最疼她了吗?如今竟然说她不下蛋这样难听的话来。

“母亲?等改日碰到了柳家的老太太,我倒是要好好问问她这柳家的闺女是怎么教导的,都说你柳家是大家出身,老婆子我还没遇见哪个大家闺秀跟泼妇一样的!’’梁氏看她的目光中再也没有往日半分疼爱,这会儿她简直是恨毒了柳氏,她梁氏半辈子经营,不止她,就是姜家的名声那也是鼎鼎好的,若是柳氏这个媳妇跟梁五打架的事传了出去,往前的名声全都毁了!

她口中冷硬,半点不留情面,这会儿柳氏心里也是后悔得很。怎么就一下子没收住脾气呢?抽抽噎噎的小声儿辩驳起来:“母亲,儿媳也是一心为了府上着想啊。’’

她明明是为了府上的名声着想,反观梁玉华这个小蹄子,捏着银钱不肯掏出来,怎么只有她被责骂的?

柳氏满肚子的不服气。

“你还敢说!’’梁氏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要不是你蠢笨如猪,听风就是雨的,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打人你还有理了?’’她心疼的看着梁五一身的伤,但又忍不住埋怨了几分,“还有你小五,她是个不着调的怎么连你也跟着糊涂起来,她闹你就跟着她闹?你不知道派人来跟我说一声儿?’’

弄得如今她梁家的女儿也跟柳氏一样丢人现眼起来。

梁五倒是乖觉,低眉垂眼的道歉:“是我不对姑姑,也是小五考虑不周,让姑姑担心了,也给家里丢人了。’’

她这副模样让梁氏都不好过多责怪,只得又把气撒在了柳氏身上,把柳氏狠狠给骂了一通后才耷着眉眼:“等你们知道轻重我姜家早就成别人的笑柄了,好在我及时让人封了口,不许人乱传,否则不止我姜家,就是柳家和梁家的女儿们都得跟着受连累。’’

目光移到刘氏身上,老夫人梁氏有心说上两句,只一见她身边吊儿郎当的三爷姜坤跟左右护法一般把人给护着,到嘴的话便咽了下去。

算了说不得,免得待会儿老三又发疯说些不着调的来气人。

“今儿这出说来说去都是老二媳妇的错,搅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既然你闲不下来,不如去祠堂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吧,再禁足三月磨磨你的性子。’’最后,老夫人罚了柳氏,还不止如此,临走时,二房还添了两个姨娘。

人是老夫人赏下来的,拒绝不得,柳氏倒是不想要,但她当家的都接了,也只能接受了,这一回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挨了一顿骂不说还给自己添了堵,半点好处没捞着,两千俩银子也花出去了,还是白花了。

出去罚跪的路上,柳氏悔得肠子都青了。眼睁睁见着二爷姜淮带着两个新出炉的姨娘走了,柳氏脸都扭曲了起来。

刘氏跟她狼狈为奸久了多少都有些同情,走到身边叹了一声:“你呀就是太冲动了,我那般劝你你都不听。”

也是被老夫人给惯的,柳氏刚嫁进姜家的时候虽说人傲气了些,但远没有如今这样嚣张跋扈的,老夫人梁氏说柳氏没规矩,也不想想,这不都是自己给惯的吗?

如今把人惯成了这样又说她没规矩了?真是什么话都让她说完了,刘氏撇了撇嘴。

柳氏还是满心不愤的:“这次是那小蹄子运气好,母亲宠着她,以后别被我逮到机会,不然我饶不了她!”

“那又如何?咱们不过是当儿媳妇的,那梁五可是母亲的娘家侄女,你说她跟咱们当媳妇的亲还是当侄女的亲?”之前母亲偏心柳氏,那是因为正主没来呢,如今正主一来,柳氏自然是要退避三舍的,就看柳氏有没有这个自知之明了。

可惜的是,柳氏没有,她还在那儿愤愤不平,一个劲儿的说老夫人偏心。

废话,人家亲姑侄,还是带有血缘的那种,不偏心她难道还偏心你一个当儿媳妇的不成?刘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不理她了,抬腿就走了。

过了回廊,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立在廊下,目光舒适的看着面前的花团锦簇,刘氏停了下来:“你怎么来了,田姨娘。”

田姨娘转过身,明艳的脸上满是风情,“明人不说暗话,妾身说的话三夫人如今该信了吧?”

刘氏道:“你是说老太太的态度还是柳氏的为人?这些本夫人早就一清二楚了,也只有我那个二嫂被惯得才拧不清。”

田姨娘摇头:“不止,还有大夫人卫氏!”

提及卫莺,田姨娘就恨得咬牙切齿的,就是因为她,让她受了梁玉华几个板子,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养了快足足两月才好,这两月里头,梁玉华还时不时的给她下绊子,这天气里头,差点没让她屁股生蛆。

“大夫人卫氏手头十分富裕。”

刘氏有些不屑:“这还用你说不成?大嫂的家底自然是很丰厚的。”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几房人都巴巴的盯着卫莺的钱袋子。

不就是打了主意想让大嫂拿出私房来补贴他们,好让他们重新吃香喝辣的吗?可惜这大嫂跟突然开了窍似的,竟然把棘手的甩给了梁玉华。

田姨娘听她说完才摇了摇头:“三夫人知道大夫人手头宽裕,却不知道是如何个宽裕法。”她悄悄凑近了刘氏,在她耳边说了个数字。

“嘶”刘氏倒抽一口气:“你说真的?”

“那还有假?这还是往小了说的。”

刘氏盯着她,十分怀疑:“这种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但田姨娘说出那个数字的一瞬间,刘氏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一般,如果田姨娘说的是真的,那大嫂卫氏手头何止是宽裕,简直就是怀里搂了座金山银山啊!

“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田姨娘自然不会说这些是她生母,也是卫家姨娘黄姨娘告诉她的,黄姨娘是卫家人,自然有办法打听到,她拨了拨手指,随意嘟囔起来,“说来大夫人也是小性了些,这手头的银子就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眼下府上又是这种情况,不说全都拿来补贴,好歹也该意思意思,不然这一大家子都吃康咽菜的,就她一人珍贵补品的吃着也实在不像话。”

田姨娘嫉妒得都快要疯了。

打小锦衣玉食的养着不说,连出嫁也有一辈子也花用不完的银钱傍身,而她呢,打小在乡下长大,连进姜家身上也只有生母黄姨娘给的百十俩银子,还不够人家一个零头的,不就是得了个嫡女的名头吗,若她是嫡女,这一切原本就合该属于她!

刘氏目光闪烁,笑了起来:“田姨娘说的是。”

她得好好想想怎么样才能从大嫂卫氏手中拿到银子才是,正好三爷的大事如今正需要银子开路,等以后三爷成了,大嫂不也能跟着沾沾光吗?她不亏。

半月后,卫莺的书信送到了蒿州营地。蒿州的海寇已经被彻底打垮了,如今只剩下收尾,营地里人人都放松得很,再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搬师回京了。

卫原腾掀开帘子进帐的时候,姜景胳膊上的伤刚换好了药,军医给他打了招呼便提着药箱出去了,卫原腾四处转了转:“听说嫂夫人又给你寄信来了?咋样,是不是特意感谢我来的?”

他一个劲儿的追问,姜景只得道:“还没看呢。”

“那你看。”卫原腾随意挑了个地儿一坐,打定主意要听听这感谢的话。说来嫂夫人卫氏他见得少,只知道那是一个懂礼规矩的贤惠人,十分温柔体贴。

姜景白了他一眼,拗不过,只得把揣在怀里的信拿了出来,拆开,又惹得卫原腾几声儿怪笑,说他不过一封信都小心翼翼的还揣怀里,用得着吗?

他是不知,自打上回卫莺写来的信被传了出去后,姜景就把信给贴身放着了,倒不是说这信贵重,只是他可不想万一信再度传了出去惹人发笑。

鬼知道卫莺会不会又写些什么让他没脸的话来。

姜景抽出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带笑的脸陡然僵住。

卫原腾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是?”

姜景抬起头,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们家,这千俩银子要用多久?”

“那得好些日子了,”卫原腾想了想,“我们家老太太不喜欢铺张浪费,也不喜太张扬了,这千俩银子少说也得用上半月有余了。”

“你们家不也有好些个铺面庄子吗,光是这些每月就能进账不少银钱。”

“几千俩。”

“啥?”

姜景又重复:“我说家里的出息每月进账几千俩。”

“不可能!”卫原腾一口咬定:“你们家的铺子我也知道不少,那么多铺子庄子的,就算这买卖不好,每月少说也能赚个两三万俩银子了,几千俩怎么可能呢。”

左右脸都丢尽了也不怕再多一桩,姜景叹了口气,说起了别的:“京里有两位大家闺秀出身的妇人听闻大打出手,打起来了。”

卫原腾怪叫一声:“这倒是有趣,倒是不知是哪家的妇道人家如此丢人。”

姜景:“……”。

他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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