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月没有想到会从俞景行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她重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亮闪闪看着他:“你当真这样想”
俞景行笑:“这还能有假”
宋嘉月也跟着笑:“我发现了,你是一个肯讲道理的人。”
即使俞景行怎么看她,她都不会往心里去,不会被影响和左右,但这个人能这样理解她、能用善意眼光的看她……这种被尊重的感觉无疑会让人身心舒畅。
话不投机才半句多。
假如投机,那么当然说多少句都可以,也绝对不会有不耐烦的情绪。
两个人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宋嘉月整个人放松下来不少。
等到秋月也回来了,他们便回去宣平侯府。
宋嘉月原本担心俞景行的身体好不好,但是他坚持不用去见张神医,也不必找大夫过来看,她不好强逼。回到侯府,俞景行稍微用了些饭便歇下了。
等他一觉醒来,脸色缓和不少,宋嘉月才真正变得安心。
傍晚,俞通海、朱氏都来看过俞景行一回。
至第二日。
宋嘉月如常送俞景行去张神医那里,想着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买一些芸豆糕。然而当他们走到垂花门外,正准备上马车时,俞景行忽然手捂胸口,呕出几口鲜血。
突来的状况把宋嘉月以及周围一众丫鬟仆从吓白了脸。
眼见俞景行晕倒,从惊吓中回神的宋嘉月连忙指挥仆从用春凳把人抬回去。
这一段时间明明看着身体好了不少。
今天突然发生这种事,宋嘉月很难不和昨天发生的那些联系在一起。
昨天的事,俞景行交待过不要声张,其他人并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往外说,可现在这个情况……
宋嘉月不能不生出一种想法――
也许他知道自己身体受不住,怕她会被指责,才要求丫鬟随从不可透露半个字。
看着此刻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的俞景行,宋嘉月让麦冬时刻注意情况,又留下秋月照顾他,自己则坐马车去张神医那里,把张神医带过来了宣平侯府。
无论出于这段时间都是张神医负责医治俞景行,抑或出于对方医术的高明,找张神医都绝对没错。路上,宋嘉月把昨天和今天的事都向张神医解释了一番。
现在这样,她也不认为还要隐瞒张神医……
如果俞景行到时候觉得不妥,责怪她,她一定不会吭一声。
宋嘉月把张神医请到侯府的时候,朱氏、俞舒宁已经聚在寿康院了。张神医进到房间里以后,略看过两眼俞景行的情况,只留下身边小僮,让其他人出去。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后来,收到消息的俞通海和俞景荣也赶了回来。
等到张神医从房间里出来时,俞家的人已经全都等在廊下。
见神医满头是汗,宋嘉月一面送上凉茶一面问:“张神医,怎么样”
俞通海几个也围上来,等着张神医的说明。
喝过凉茶,张神医缓一口气,出声道:“情况不太好,现下瞧着仍有些凶险。”
“方才我已经为他施针护住心脉,也喂他吃了我制的药丸,须得再看。”张神医示意小僮递上一张药方,“先照这方子去抓药,待我起针以后喂他喝下。”
三两句话,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宋嘉月脸色煞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脑海万千想法。
如果俞景行今天出了什么事,如果他……
那个可怕的想法宋嘉月甚至不敢真的去想,她感到害怕,身体止不住颤抖。
俞通海更是被这番话打击,却到底是一家之主,仍定得住,接过药方让自己的随从杜仲亲自去抓药。他随即冲张神医拱手,声音疲惫:“劳烦张神医了。”
俞舒宁悄悄走到宋嘉月的身边,拉一拉她的手,小声喊:“大嫂……”她的声音让宋嘉月回神,努力想要平复情绪,却更希望能为俞景行做点什么。
不管怎么看、怎么想,俞景行今天这样都和昨天脱不了关系。
他如果有什么事,她就是那个罪人。
根本没有办法干坐着等着,宋嘉月去厨房看底下的人煎药。等药煎好了,她又坚持要亲自喂俞景行喝药……因为她现在能为俞景行做的事,也不过如此而已。
倘若是平时,这样照顾俞景行,于宋嘉月来说多少有些心理压力。
今天却什么都顾不上,更生不出不好意思的别扭情绪。
喂俞景行吃过药,见他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宋嘉月吩咐丫鬟送水进来,便用帕子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脸。手指轻轻拂过俞景行的眉眼,她暗暗叹一口气。
因为俞景行的情况没有完全稳定,张神医暂且留在宣平侯府。
其他人后来都先回去了,宋嘉月不让丫鬟们陪,守在床榻旁等俞景行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