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起脱下上衣, 露出缠绕在身上的绷带:“你帮我看看伤口都愈合了没有。”
吴桐走过去, 替他解绷带。上次他趴着,是用剪刀直接剪开的, 这次他站着,吴桐便将纱布沿着他的前胸后背一圈圈揭开, 两人离得极近, 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纱布缠了很多层, 解起来似乎没完没了, 当初缠的时候似乎也没这么长啊。谁给他缠的吴桐发现纱布缠绕的位置有点眼熟,原来是他自己缠的。凤起灼热的呼吸落在吴桐的脸上, 吴桐只觉得背上都有点冒汗了, 他换了个位置, 走到凤起身后, 说:“白先生居然没有替你换纱布”
“我没让他换。”凤起说。
吴桐手上动作一顿:“你就不怕受感染”
“伤口已经愈合, 不存在感染的情况。”凤起理所当然地说,“我们跟普通人类不一样。”
吴桐简直对他无语,不过也确实如他所说的, 伤口并没有感染, 只是缠了这么久,纱布也脏啊,好歹换一下吧。他将纱布解开, 看着他背上的伤,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黑色的痂一碰就脱落了, 新长出来的皮肉是粉红色的,除了颜色不对,倒也没有坑坑洼洼的,妖精的愈合能力还是比人类强多了。
凤起问:“我可以洗澡吗”
“可以洗,背上皮肤是新长出来的,需要轻一点。”吴桐说。
凤起说:“我看不见,你帮我”
吴桐觉得这家伙有点蹬鼻子上脸,跟小时候一样赖皮,他想拒绝,最后还是说:“行,我帮你。进去吧。”
凤起打开自己的箱子,从里面找出衣服来,进了浴室,弯腰准备脱裤子。吴桐提醒说:“年纪不小了,就别跟小时候一样没羞没臊的,裤子穿着吧。”
凤起扭头以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我脱长裤啊,弄湿了不好脱。”
吴桐只好由他:“脱吧,脱吧!”他拿下水龙头试水。
凤起将长裤脱了,修长劲瘦的身体只着一条黑色的平角短裤,倒是跟他平时四平八稳的教授形象挺符合的。
“蹲下吧,我给你擦背。”吴桐卷起袖子,挽起裤管,将水温调好,洒到他背上,抹上肥皂给他洗后背。
凤起蹲下来,抱着膝盖弓起背,乖乖配合。吴桐虽然语气不太情愿,但是动作还是很轻柔的,生怕弄疼了他,抹上肥皂后,也不用毛巾替他擦背,直接用手掌替他细细涂抹。吴桐看着手下产生的肥皂泡,不禁有些出神,他完全不会想到,他跟凤起还有这样一天,自己居然心平气和地替他洗澡。
凤起闭着眼睛,感受着吴桐手掌的温柔,这种感觉太熟悉亲切了,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温柔的梧桐给在山间玩得浑身脏兮兮的自己洗澡,只是这一次少了他的唠叨。
凤起的眼眶莫名酸涩了起来,他轻声说:“梧桐,我好想你。”
吴桐洗澡的动作停住了,拿起花洒冲了冲自己沾满了肥皂沫的手,哑着嗓子说:“洗好了,你自己洗吧。”
“梧桐!”凤起反手想去拉他,却拉了个空,吴桐已经拉开浴室门出去了。凤起将花洒举到头顶上,让水从头上淋下来。他知道吴桐肯定会埋怨他,他隐瞒了自己是连累他遭受雷劫的罪魁祸首,后来又自作主张分割凤丹,离开了那么长时间,连他化形都没赶上。这事换作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对方。
他俩谁都没再提这件事,吴桐每天按时为凤起检查身体,按照白山教的方法为他治疗,其实他也就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元神不是任何外力能够直接修复的,得靠病人自己慢慢恢复。
吴桐将脖子上的坠子摘下来,给凤起挂上。凤起伸手要摘,被吴桐一个眼神制止了:“你敢摘,我就把它扔了!你现在情况不一样,还是自己戴着吧,早点康复。”
凤起便乖乖地将坠子戴着了,说:“等我好了就还给你。你最近不要离开我太远。”
吴桐瞥他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凤起干笑了一声:“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梼杌离得这么近,邪灵有多少谁也不能确定,我担心你的安危。”
吴桐垂下眼帘,说:“我只在农家乐待着行了吧。”其实他能去的地方本身就有限,若不是有意外,根本不会出门。
凤起以为他明白自己的用心了,欣慰地笑了。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农家乐四个人分工明确,卖菜种菜,饲养动物,日子忙碌而充实。然而生活又和从前不一样了,因为家里多了个长住的房客。
一个礼拜后,凤起才下楼,他看大家在地里忙活,便想去帮忙,被吴桐阻止了:“歇着吧,累坏了还得我来救你。”
凤起闻言呵呵直笑,这话听着像是抱怨,事实上也是一种关心。
农家乐的人都各司其职,大家都有事情做,唯独凤起是个闲人。吴桐不让他干农活,他便独自在后山和田间地头溜达,像个视察的领导,常常拿着手机和相机拍点什么,看起来挺自得其乐的。
大熊悄悄地跟金川说:“我觉得凤教授挺可怜的,掌柜的也不理他,他待在这里不心烦么”凤起不是特别爱说话的人,金川和大熊有点怵他,很少主动找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