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这日子过得憋屈,招来侍者又要了一杯酒,朝着郑慈宜嘟囔道:“有时候我还真想离了。”
郑慈宜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柏溪突然拍着桌子跳起来,指着桌上震动的手机说道:“他妈妈怎么来电话了!”
柏溪一把抄起手机往外跑,郑慈宜把孩子扔给保姆,在后面跟着。
厕所内,朋友面前大大咧咧的柏溪立刻化身小白兔,一声甜软糯的“妈妈”听得郑慈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纪宁钧妈妈在那边说:“马上到你生日了,我给了你准备了点礼物,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过法,我们不干涉,你有空过来拿,顺便吃个便饭好了。”
柏溪语气更加恭敬,说:“谢谢妈妈。”
“咦,你在哪啊,那边怎么好像有点吵”纪宁钧妈妈忽然问。
柏溪简直紧张得背脊冒汗,赶紧招呼一直在旁光明正大偷听的郑慈宜去关厕所的门:“我在……看电视呢。”
话音刚落,某个坑位突然响起冲水的声音——
柏溪吓得一动不敢动,舌头都打颤,郑慈宜则在旁边快乐疯了,等着听柏溪一会儿怎么接着编瞎话。
幸好这回纪太太没多问,只叹息着:“哎哟,我就说接你来吃饭吧。”她声音一下变得远了些,像是跟谁在说话:“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呢,无聊得很。”
手机里始终带着沙沙的声响,柏溪接连喊了几声“妈妈”。
就在她以为婆婆肯定是在跟旁人说话,忘了她这通电话的时候,柏溪忽然就听到那边响起个熟悉的男声:“柏妞。”
柏妞是柏溪家里人自小喊到大的昵称,她进娱乐圈的时候年纪不大,粉丝也就跟着她家里人一道喊柏妞,把她当成是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来宠。
纪宁钧先是喊她“柏同学”,后来是“柏溪”,结婚之后称谓变成了很平常的“老婆”,只有高兴的时候才喊她“柏妞”。
只这一声,柏溪整颗心都酥了,踮着脚来回荡漾着,方才说想离婚的话早就不记得了,一颗心跳得还像第一次见他一样。
“嗯。”柏溪抿嘴哼着,眼神四处躲闪,样子像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欲语还休:“……你回来啦”
纪宁钧也“嗯”了声:“晚上我还有一个会,忙完了就回去。”
柏溪声音越发糯软:“那我等你回家。”
纪宁钧倒恢复了一惯的姿态,不复方才那一声“柏妞”时的亲昵,语气是不轻不重的淡淡然:“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柏溪一直等到纪宁钧挂了电话才把手机放下来,一旁偷听的郑慈宜也连忙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到她面前。
郑慈宜挠了挠脖子:“祝贺你啊,终于等到老公回家了。要不要出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喝个鬼啊!”柏溪推开郑慈宜就往外走,恨不得立马掏出瓶卸妆水现场就卸妆:“我要赶紧回去准备了!”
柏溪对纪宁钧一见钟情之后,便利用各种手段试图掌握他的全部喜好,其中,他对女人的喜好当然是重中之重。
柏溪从他历任女友身上总结出了温柔的共性,认定纪宁钧喜欢的是如水一般的女人。
等见到纪宁钧娇滴滴,说起话来永远不疾不徐的妈妈后,她对自己的判断更加肯定。
于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比男孩子还野的柏溪蓄起长发,穿起裙子。纪宁钧面前这个一说话就爱脸红的淑女,她一装就是好多年。
柏溪坐在回程的车上就开始卸妆,等到了家里,一头扎进卫生间,连着刷了十几次牙。
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刚刚敷完两张面膜的脸上水当当。柏溪又很是心机地扑上晚安粉,再涂了点粉色润唇膏。
平时那些性感的睡衣也全部收起来,小白兔当然该穿保守的两件式全棉睡衣,上面画满了可爱的红色小草莓。
这么一折腾,时间悄然过了十二点。楼下院子里的夜灯在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后,渐次亮起,照亮了藏在窗帘后的柏溪的脸。
她再看了一会儿,直到轿车入库,立马赤脚跑去床上,滚了两圈滚乱床单,再将头深深埋进被子做熟睡状。
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她真的快要睡着了,卧室门响。有人故意放慢脚步地走进来,紧跟着床榻陷下半边,纪宁钧带着一身清淡皂香地躺下来。
柏溪顺势往那处滚了滚,在昏暗的夜灯中舒展双手伸了个懒腰。半开半闭的眼睛小鹿般清亮,在看到纪宁钧后,立刻新月般弯起。
“老公,你回来啦。”柏溪说话的时候,嗓音黏黏糊糊,还真像刚刚睡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