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菡微怔,只得跟着进去了。
秦意浓把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说声“我去跟我妈说会儿话,晚点再过来,你先自便。”
关菡扫到阳台上的一个人影,背对着她,身形佝偻。她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不自在地起身,说“我还是去帮芳姨忙吧。”
跟秦意浓久了,她已经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明星秦意浓,这个普通家庭的普通角色,她无论如何都适应不来。
秦意浓一愣,说“好。”
关菡飞也似的溜了。
秦意浓望着她的背影兀自笑了会儿,折身往阳台走去。
阳台的两扇门都关着,听不到客厅的动静,水龙头里流出细细的水流,盆里浸了洗衣粉的衣物堆成小山,秦母从盆里拣出来条乳白色围兜,聚精会神地搓洗着。
冷不丁头顶落下一道阴影,她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便一空,瘦弱的肩膀同时被两条手臂环住。
秦意浓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不是跟你说用洗衣机洗吗再不济还有家里请的阿姨,你怎么总是自己动手”
秦母纪书兰心先是往上一提,而后再一落。
“吓死我了你。”纪书兰身材矮小,从秦意浓胳膊下钻出来,惊魂甫定地拍拍心口,握着秦意浓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心疼地说,“怎么又瘦了。”
“”秦意浓说,“胖了,真的,不信你看。”
说着在纪书兰面前转了个圈。
纪书兰打定主意要给她好好补补,殷切问“中午想吃什么”
秦意浓沉思片刻,眉眼攒出一点轻松笑意,还做了个咽口水的动作,说“拍黄瓜。”
纪书兰“还有呢”
秦意浓耸肩道“做什么吃什么,我又不挑食。”
纪书兰突然一拍大腿“我那灶上还炖着乌鸡汤呢”不等秦意浓说话,纪书兰拖着一条腿风风火火地往厨房跑。
“我去尝尝入味了没有。”声音留在后头。
她站着还显不出来,走起路便能看出来一条腿短了一截,一瘸一拐。纪书兰今年不到花甲,头发已经全白,背影佝偻,像张饱经风霜的残弓。
纪书兰就是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烂的代表。她原本是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金枝玉叶,却看上了一个一穷二白的小子,为爱要死要活。纪家家风严明,纪老爷子一气之下将纪书兰赶出了家门。纪书兰和穷小子也就是秦意浓的父亲,落户南方,用从娘家带过来的钱资助他开了个小公司,过了一段琴瑟合鸣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秦父经营不善,公司破产,性情渐变,嗜酒,他又心高气傲受不了职场上的窝囊气,在外忍气吞声,回家就把火气全撒在家人身上,动辄大发雷霆。后来几乎都不工作了,一家人都靠着纪书兰的微薄收入过活。
纪书兰遇人不淑,为一个渣男把自己的青春和心力都耗费在上面,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女儿。要不是几年前秦父被她捉奸在床,秦意浓第一时间赶到把纪书兰带走,让律师火速安排她和秦父离婚,她到现在还执迷不悟。
至于纪家,纪老爷子已经过世,现在掌权的是纪书兰的哥哥。纪书兰回纪家跪地认错,她哥哥便认回了这一脉包括秦意浓在内的血亲,但纪书兰自觉无颜面对纪家,又身有残疾,很少参加纪家的家庭聚会。秦意浓偶尔会出席,她和纪家这一辈的人都处得不错,在纪家也能说上两句话。
倒不是她对前二十几年素未谋面的外祖那支有什么感情,而是身在圈内,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自己站得更稳的机会。
秦意浓眸光沉了沉,把腕上镶钻的手表摘下来放在高一点的台子上,习惯性往上撸了一下袖子,准备洗衣服,却发现自己穿的是长裙没有衣袖,这里更不是低矮逼仄的砖房。
她神情恍惚了一会儿,目光缓缓转向阳台外郁葱的高树,透过树杈投射在高墙上一束一束的光柱,墙上爬满了碧色的爬山虎,角落里蔷薇花开得正好。
举目望去,天很高很远。
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秦意浓低下头,眨去眼角的晶莹,放松地笑了。
关菡举着手机进来的时候,秦意浓已经把衣服洗完了,正用清水过第二遍。关菡见她熟练地拧干衣服,抻平,往晾衣杆上挂,不由自主地僵了动作。
秦意浓两手抖开手里的一件t恤,用衣撑撑好,抬手利落挂了上去,又去拿下一件,见她迟迟不说话,视线擦过关菡的脸,问“怎么了”
基于一个助理的基本修养,关菡迅速收敛心神,上前一步道“遥小姐那儿,出了点事情。”
她神色不见慌张,固然是素养所致,但也说明她不认为是十万火急的事。
秦意浓略略放了心,下巴指了指那一堆衣服“会晾吗”
关菡“会。”
秦意浓“帮我忙”
关菡嗯了声,两个人手脚麻利地一起把衣服晾了,秦意浓擦干了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什么事”
关菡把手机递给她看。
唐若遥发的朋友圈,一张醒目的巴掌印。
秦意浓眉头紧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侧颈上的青筋微微抽动,忍着将手机砸到地上的冲动,沉声道“是谁干的”
关菡处变不惊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她今天应该是去了趟公司。”
“阮琴”
关菡颔首“应该是。”
秦意浓差点气笑了,她拇指摩挲着手机边框,指节用力得泛白,盯住关菡的眼睛,森然开口道“你说,她是不是活腻了”
关菡一凛“我现在就给阮琴打电话。”
秦意浓脸色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关菡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马拨通了阮琴的电话。阮琴一开始还嘴硬,矢口否认,被关菡三两句话一喝,交代了个底儿掉,声泪俱下。关菡正打算问秦意浓怎么处置,一抬头,却见秦意浓面无表情地坐着,不见愠怒。
关菡敏锐地止住了话头。
秦意浓看她一眼,食指缓缓地敲打着膝盖,沉吟道“问她具体的事情经过,只要她老实交代,我不怪她。还有,让她不要告诉唐若遥我知道这件事。”
关菡不解,依旧照办。
电话结束了。
关菡把阮琴说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
秦意浓呆坐了一会儿,忽然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语气里前所未有的迷茫“我是不是做错了”
她把阮琴留在唐若遥身边,不是不知道阮琴心思不纯。但阮琴此人,能力平庸,欺软怕硬,心机都写在脸上,在娱乐圈里实在是最好拿捏的一类人。有自己的庇护,唐若遥都能让这样的人欺负到她头上,将来要是离了她,她要怎么办呢
她怎么放心唐若遥一个人在圈里生存下去她活得下去吗
如果她一开始没管这么多
关菡从未见她这副表情,莫名地有些心疼,她坐过去,把手轻轻放在了秦意浓肩膀上,轻声安慰道“遥小姐只是年纪小,她还需要一点时间成长。”
秦意浓霍然抬头。
“年纪小她已经二十二岁了我二十二的时候”秦意浓眼圈倏然红了,她张了张嘴,最终哑声道,“算了,不说这个了。”
关菡默然。
秦意浓平复了下情绪,抹了把脸,冷冷地说“你给她发条消息。”
秦意浓一怔。
唐若遥看不见的角度,秦意浓的眼底多了两分柔情,声音是惯常的轻佻和暧昧“这么想我”
唐若遥脖子和脸都红了,羞窘难当,闭紧了嘴不吭声。
“说话啊。”秦意浓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
“”
“你不说话姐姐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秦意浓故作伤心。身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即便看不到她的脸,她的声音也足够表达出十分难过的情绪,比真的还真。
“姐姐”唐若遥忍着害羞低喃,将滚烫的脸颊埋在她颈间,用实际行动代替了未出口的话。
“想要我”秦意浓低笑一声,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唐若遥脸红得快冒烟,两只手不自觉地攥拳。
“你弄疼我了。”秦意浓媚下声音,透出楚楚可怜的意味。
唐若遥马上松开拳头,却在下一秒意识到她根本没有抓到秦意浓。
“噗。”秦意浓忍俊不禁,愉悦笑声同一时间响起来。
又被逗了。
唐若遥“”
唐若遥把脸抬起来,觑着秦意浓的神色,觉得她约莫是心情不错,大着胆子瞪了她一眼。
秦意浓果真没生气,莹白指尖捏捏她下巴,手感不错,爱不释手地多捏了两把,目光浸染笑意“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嗯”
唐若遥面不改色地回答“姐姐教得好。”
秦意浓啧了声,说“少赖我,我可没教你犯傻。”
“我只在你面前犯傻。”唐若遥怀着某种隐秘的心思,试探她道。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意浓的眼睛,企图在里面看到不一样的情绪波动。秦意浓回视她,里面有笑,有玩味,唯独没有唐若遥要的那一种。
作者有话要说 唐若遥踢柜门,我是专业的
最近评论数有点捉急,是不是大家没开嗓,清清嗓子,“啊啊啊啊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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