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尊贵人儿,这会儿看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七皇子仪亲王的亲事,就此敲定。
皇后将画像慢慢收拢起来,心想着这位仪王妃回头还要来宫中见她。
按着规矩,仪亲王和仪王妃成亲前,两人都要到她这里来拜见一回,成亲后,更是要见一回。这孩子身子不好,免去了前面那一回,就见后头一回算了。
“陛下。”皇后慢慢开口,“仪王妃身子弱,妾身想着等定下那日,免了她的礼,再给她添点东西。今年年初外使进贡时,有送一个养生宝珠,妾身想一并给了她。”
那养生宝珠是为了让人安心。
否则接见累了人,不接见又显得皇后对仪王妃有所不满的样子,说不过去。仪亲王的册封事宜已是议论纷纷,仪王妃这儿不能再多事了。
祁政思索片刻:“成。”
左右就是册封的时候,多添上一笔的事。
至于七皇子本人的意见
此刻并没有任何人在意。
直到皇后离开,宋公公寻了空,才在祁政身边行了礼,委婉提醒了一声:“陛下。”
祁政还在琢磨自己儿子的事,下意识回了一句:“嗯”
宋公公提醒祁政:“七皇子殿下至今只知自己将要封亲王,还不知自己要顺带成亲呢。”
祁政愣了愣,看向宋公公:“嗯”
这两声是一样,意思则是全然不同了。
宋公公不再开口,只是躬身在那儿行着礼。
祁政恍然,一拍手,这会儿才反应了过来:“朕就说朕觉得哪里不对。这亲事还没跟小七说呢。回头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仪王妃是谁,就他不知道算什么事”
他又细问宋公公:“这些天,小七在哪儿”
宋公公哪里知道
做亲爹的都不知道,他个整日待在宫里头跟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人,知道就不对了。
宋公公腰身弯得更低:“陛下可要奴去问了”
祁政叹气:“说来说去,是朕对小七关注少了。他这样貌是生得好,平日里性子也太过温吞了些。”
“就……”祁政摇头,“会叫才有奶喝啊。”
七皇子高调了,别的皇子担心,皇帝也担心。这七皇子不高调,皇帝也愁。
还好这太过温吞的话,只出了皇帝的口,仅入了宋公公的耳朵。否则要是传出去,七皇子怕是面子里子都没了,还要心寒好一阵子,朝上百官都会禁不住摇头。
宋公公一动不动。
祁政看了会儿宋公公,总算是开了口,下了令:“今日晚膳,叫他一道来用了。顺便去问一声锦衣卫,他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宋公公应声:“是。”
得了令,宋公公自然要去传话。
祁政留在屋里头,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本子。
皇帝是不会犯错的,可皇帝也是人。祁政忽然就觉得有一丝怜悯,对他的孩子们。他也是从皇子一路走上来了的,明白对于一个皇子而言,帝王的言行举止都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一国之主,天下君王可以做点什么,不能做点什么。
也明白着为人父者,一句话,一个动作,对他们影响有多大。
小七早早没了母亲,挂在皇后名下教养。
可皇后要管理后宫,还有两个孩子,加上他一个,总会顾不过来。
他……要操心这天下,更顾不过来。
看,这记得了小七生辰,他自傲了许多天,兴冲冲给人策划着一切,回过头却发现唯独没告诉小七本人。
宋公公很快就回来了,快到祁政一本本子都没看完,还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小小疏忽。
他装作不经意问话:“怎么样锦衣卫那儿如何说”
宋公公轻声回话:“陛下,大人说七皇子近来上课,下课后就喜去自己的府邸看看,在花园里头浇花。也不叫人帮忙,就一个人默默浇上一两个时辰的水,然后再回去。”
一两个时辰
祁政愕然看向宋公公:“他没事做去浇花干什么这府邸不是还在建么旁人都干看着”
宋公公回着:“七皇子去的时候都是接近傍晚,浇完水回去再用饭。刚开始是没人发现,那些个花放着还没开始摆弄,七皇子就顺手照料了。后来是七皇子上了心,就不让人帮他折腾。”
敢情还浇花上瘾了
祁政知道宋公公这儿也得不出什么回答:“我知道了,晚上我亲自问他。”
宋公公应了:“是。”
谁料晚上祁子澜确实来了,姗姗来迟,晚了许久。
祁政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气得直接先吃了。等他都吃好了,祁子澜才匆匆赶到,一上来就是跪下谢罪:“见过父皇,儿臣忙着给府邸花浇水,一时忘了时辰。儿臣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