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这边气候不好, 不光干燥风沙还大, 饮食上也和江省那边有很大的区别, 魏敢才到了半个月,就瘦了不少。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 除了必须和吃喝拉撒, 休息时间魏敢一缩再缩,眼不得一天能有二十五个小时,且二十五个小时全花在工作上。
整个研究基地里,就没有比他更拼命的人。
魏敢长得其实不太像一个科研人员,他个子高长相俊朗,虽然瘦但看上去并不弱, 不像别的研究员一样,戴着厚瓶底眼镜,除了学术就只知道学术。
他沉默少言, 一心扑在研究上,但做事果断, 显少有犹豫的时候,做为空降兵, 最开始的时候, 也有人不服魏敢,每每魏敢提有研究方向, 总会有人反驳。
其实那种情况是对魏敢很不利的,年轻的研究人员,大概总是少了一些魄力, 他们更擅长在专业领域发光发彩,但魏敢不一样。
哪怕出言反对的是多年经验的老科研人员,魏敢从来不惧。
除非用正确的实验数据或者庞大且正算的计算结果来反驳,魏敢会再研究考虑,其余的,只要是在他的小组里,就只能听他的。
事实也证明,每一次魏敢的方向都是对的。
当然,魏敢也不是总一意孤行,只要你能用有力的数据证明自己的对的,魏敢的是错的,他也会认真听取你的意见。
年轻、俊朗、有能力,性格还特别刚,基地里好些年轻女同志都对魏敢有那些点儿想法。
毕竟基地也不全都是疯狂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科研人员,其余的职能部门也很多,再加上家属之类的,少女怀春的不在少数。
恰巧最近基地里还搞了场运动会,魏敢吧,还在运动会上大放异彩,甭管是乒乓球,还是羽毛球,还是篮球,就没有他不行的。
“听说了嘛,尤珍珍跟魏工去表白了,不过可惜啊。”后勤部门,几个小姑娘吃完午饭聚在一块儿。
“可惜什么呀”有那不知情的立马问。
尤珍珍是去年分来的工农兵大学生,京市来的,长得不算顶漂亮,但是会打扮,特别洋气,家世应该很不错。
据说尤珍珍喊几个领导都是喊叔叔伯伯的,人虽然家世好,但性子更好,待人接物都温温柔柔的,来了没多久,就是他们基地的一枝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好些人想追求尤珍珍呢,不过都被委婉地拒绝了,大家私底下还琢磨着谁能入尤珍珍的法眼呢,没成想今年魏工来了。
说话的小姑娘还想卖个关子,结果姐妹们群起而攻,她也不好再卖下去,“可惜人魏工有对象了,直接给尤珍珍拒绝了。”
听到说魏敢有对象,大家沉默了一阵子。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听我舅舅说,魏工一来,领导开玩笑要给他介绍对象时,魏工就说了自己有对象了。”有人想起了什么。
魏敢是个人才,不然不能调到他们基地这边来,这么优秀的人,领导自然想留下,如果能在这里成家扎根,那就是两全其美的事儿了。
当时魏敢说有对象,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以为是魏敢推脱的借口。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前阵子我听芳芳说,有人见过魏工看着对象照片发呆呢,特别漂亮的一个女同志。”立马就有接话。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了,上个月咱们出基地采购,是不是也遇着魏工了,诶,你别扯我,我想想当时魏工是从珍珍,珍珍你吃完饭啦。”说话的人被扯了几下才看到尤珍珍,讪讪地笑了,冲同伴挤了挤眼睛,赶紧溜了。
尤珍珍脸色特别不好,她知道自己被魏敢拒绝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她心里觉得特别没有面子,也恨魏敢毫不留情面,居然这样下她一个女孩子的脸。
可能怎么办呢,她还是喜欢魏敢,只要一想到魏敢在球场上奔跑的画面,她心就怦怦直跳。
而且尤珍珍觉得,魏敢的对象对他也不上心,两人现在分隔两地,他对象又那么好看,迟早是要散的。
说不上心是因为尤珍珍注意到,魏敢每次给他对象的信,都是厚厚的两封,两个月都是如此,这些信件上级审查过,尤珍珍没有权限看内容,但能看得出来,魏敢对他对象很上心。
但魏敢对象那边回信就敷衍很多,有时候一封,有时候两封,都是薄薄的信。
魏敢还给他对象寄东西呢,大包裹小包裹都有,可她对象从来没有给魏敢邮过东西,什么人啊,居然这么不珍惜魏敢。
没有人知道尤珍珍心里怎么想,魏敢把话说清楚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当然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意识到自己什么都没做还招惹了人后,魏敢就更加深居简出了,形象上也不那么注意,给自己留上了胡茬,头发也懒得再剪,正好省时间。
他自己觉得挺丑的,至少林蚕蚕就肯定不会喜欢他这不修边幅的模样,魏敢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早上在林蚕蚕面前洗漱还被林蚕蚕嫌弃呢。
想到林蚕蚕当时的表情,魏敢心里甜甜的,想对象啊,实在是太想了,但他这会也只能抽空想一想,摁摁放在胸口的照片,就得赶紧把思绪收回来,工作。
但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魏敢长头发胡子拉茬的样子尤珍珍看着也觉得好,还是觉得喜欢。
尤珍珍觉得,既然林蚕蚕对魏敢不上心,那她可以为自己积极争取一下。
虽然她负责过手外来的信件,但她还真做不出扣留林蚕蚕信件的事,职业道德也让她不能拆开信件看内容,但她记下了地址,给林蚕蚕写了一封信。
林荷花订婚是大喜事,不过也只是两家间的事,程技术员家里没什么人,不然也不能他一个大男人带姐姐留下的儿子,亲娘早没了,家里现在是后娘当家。
订婚这事他写信跟家里说了,他家那边没意见,只说结婚是他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好,家里也帮不上他什么。
林大伯娘知道这事挺生气的,在家里骂了两天未来亲家公,但生气也没用,这话还不能跟林荷花讲,怕林荷花难过,只给林荷花讲没有长辈插手的好处。
订婚当天,程技术员领着自己的外甥,请了自己的领导,也就是魏父做为家里的长辈到林大伯家吃婚。
魏父没有想到,自己头一次上林家门,见到林蚕蚕的家长,不是做为魏敢的父亲,而是徒弟的师傅。
“也是缘分,你们家闺女都是好闺女,阿敢现在在外地,还请您们多多理解包涵,他这个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的。”聊完一对新人的事,魏父主动说起魏敢的事,并以父亲的身份向林家人道歉。
工作上的事情,林家人其实不懂太多,一大家子都是跟着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今天刚见到满身文人干部派头的魏父,他们还一直提着心了。
也没想到魏父居然这样和善好说话,言谈之间对他们也十分尊敬,这时候说话的就是林大伯的,他憨厚地点头,“理解理解,都可以理解的。”
林大伯娘很羡慕林蚕蚕以后能有魏父这样和善好说话的公公,因为林蚕蚕也没跟家里说起过魏敢家里的事,林大伯娘对肖玉珍还很有点好奇,“怎么今天魏敢妈妈没来”
这样的场合,虽然是林荷花跟程技术员订婚,但作为师娘肖玉珍也是可以来做上宾的。
徐来娣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林大伯娘见她这样子,也没有为难她,趁着闲,去找林蚕蚕问了一句,才知道肖玉珍调动到京市去了。
“那真是可惜了,走前应该请人到家里来坐坐的。”林大伯娘可惜地摇了摇头。
林蚕蚕笑笑没有说话,催着林大伯娘赶紧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