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堂满不在乎,“你嫌我碍眼就直说,我挪远点儿。”
封路凛听岔了,因为他要逃离“魔爪”,凶巴巴地问:“你敢挪哪里去”
风堂:“挪对街去,看你。”
封路凛:“我也可以到对街来执勤。”
风堂问:“怎么来”
岗亭就在那里,你还能玩忽职守
封路凛说:“我把站岗的墩子搬过去。”
听完,风堂哈哈一笑,随即换上副欠揍表情,眼神带钩似的:“哇哦。”
他说完,看封路凛脸色还是很不好,咬牙道:“你最近太凶了。”
这语气有点委屈没错,但他没想到封路凛一垂眼,指尖拨弄过自己被帽子捂得汗湿的发,小声认输:“我错了。”
千算万算,风堂没算到过封路凛会示软。
就是这么个又狂又强势的人,背枕车水马龙,面朝他一人,用一只好看得过分的手,捋他耳后软发,低声哄说“我错了”。
原因仅仅是因为一句称得上无理取闹的抱怨。
风堂不懂什么铁汉柔情,只觉得自己连同封路凛都化成了一滩水,纠缠交汇,将马路当作河床,奔到了好远的地方。
他喘口气,没动,愣愣地任由封路凛的指尖再放肆地摸上耳廓。
封路凛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默许,指尖一抖,揉过他耳垂,掌心侧过露出手背,在他颊边轻蹭了蹭。
封路凛占了够本儿的便宜,才开口道:“傍晚了,你找地儿吃饭吧。”
风堂还愣着,一时间不知怎么接话,他压根儿不想走。但他抬头看小温也在埋头看表,估计那人再站会儿,封路凛又得上了。
于是风堂玩儿心一上来不可收拾,故意对着一个方向作惊恐状,封路凛连忙回头。
风堂迅速踩刹车就点火,刚想溜号,就见封路凛转过脸来瞅他,手贴在车窗上,印出好看的轮廓。
封路凛说:“你挺皮对了,你到家了记得告诉我,不要玩太晚,最近哪儿都不安生。”
风堂下巴一抬:“不告诉你。交警还管到不到家啊,我又不是小朋友。”
不是小朋友……
封路凛哼声道:“你以为你多大”
“我懒得跟你扯年龄!”
风堂犹豫小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说:“你今天几点结束啊,我怕你饿死,要不完了一起吃个饭”
市里新开了好几家不错的餐厅,有家广告说带男朋友的还打折……不,什么男朋友。行了,就想吃个饭,别想太多了。
风堂调整了下心态,抬眼去看封路凛,手攥得极紧。他面上是随意样,其实心里早被搅和成了一团甜糊糊。
“不行,我今晚夜巡。”
听完这句拒绝,风堂本来还有点心疼他,结果封路凛笑了笑,沉下嗓来,认真道:“有你在,我饿不死。”
风堂:“……”
“改天,”封路凛继续说,“我约你。”
风堂听完几乎落荒而逃,这说得跟约`炮似的。
他点点头,关上车窗就打转向灯,迅速驶出停车道。
直到进入主路,城市道路两旁街灯的光都亮起来,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要认真开车了,虽然已经走错路。
离了封路凛,他得专心开车,但如今满脑子都是封路凛的样子,难免得找事把“心魔”暂时排掉。
他一边开车一边看眼前立得比树木还密集的莲形街灯,想起传闻说这灯申请国家专利,好多城市都在用这个做大道街灯,光费用都好几个亿。
最近市里风平浪静,除了交警队集中火力查飙车党以外,似乎没大事。风堂会给自己找乐子,偶尔去骑骑马。因为城市资源已经匮乏到打高尔夫都得去大厦楼顶,他又有些恐高。
马儿还是兰洲养的,贺情说颠簸起来屁股疼,他屁股金贵,不玩儿马。
最开始贺情听说玩儿马,还以为是法拉利,瞪着眼骂风堂,你干什么玩意儿呢啊。
调马驯马非常花钱,骑马也花钱花时间,风堂觉得养马倒是不贵。但他没精力,都玩儿兰洲养的老马。
柳历珠建议过他打高尔夫,风堂说玩不了,太闲,他多动症。
兰洲有匹老马。
因为法拉利的标志是一匹骏马,所以风堂给它起了个名儿叫“法拉利”。
贺情偶尔打电话过来,风堂刚下了马揉腿,贺情在那边问,你干嘛啊。
风堂说,刚从法拉利上下来。
贺情:“哇……你猜我在哪里”
风堂没说话,贺情继续说:“小爷我举报你的路上!”
风堂说:“不是车。”
贺情了然道:“你哪个炮`友叫法拉利”
风堂一怒,挂了电话,挂之前不忘骂贺情一句:炮你个头。
风堂不爱进马厩,久而久之也少去了。兰洲玩马,就好比贺情玩车,这两个人玩得风生水起的时候,风堂还在玩感情。
现在这“爱好”羞于启齿,风堂头一次真正心动……
倒像人的眼泪,根本憋藏不住。
回家休息一夜,风堂乖乖给封路凛发了消息,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回复,心想估计又加班,真的是辛苦。
他一晚上没睡好觉,早晨起床才看到封路凛半夜两点回了句“晚安”,风堂乐呵,心里默默念叨句“早哦”。
他刚坐下饭桌,手机震动,接起来是贺情打电话过来问:“你今天去车行了没”
“还没去,怎么了”
大清早的,手上还夹了几筷子面,风堂说:“我就一账房先生,天天往店里跑干什么,看你俩秀恩爱吗”
“别呲儿我!”
贺情毫不客气,“秀恩爱怎么了就是恩爱才秀,不恩爱还不秀呢,我那天不就发了个照片你叨叨我到现在,改明儿你别让我逮着你在封路凛床上……”
“我在封路凛床上,嗯,在他床上做什么”
“做,做……”贺情哽咽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涨红一张脸,“我段位没你高,不跟你横。”
他停顿过后,继续说:“今天店里经理说有人来找你,说两年前你那事儿有眉目了。就,就是搁封家门口把你摁了的那个人……你还记得么”
风堂咬牙:“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跟贺情交谈过后,电话往桌上一扣,再吃不下了。
杂酱面碗里葱花洒得极香,豆浆白糖淀了底,入口仍旧甘甜,风堂盯住好一会儿,完全没什么胃口。
风堂忽然觉得心悸。就那么一个人,怎么就断断续续问了好多人都不清楚。
封家所在的那座城对他来说太过陌生,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风堂现在释然了,觉得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可是惦记那么久,他难免会上心。
这事就像休眠火山,火山锥完好无损,随时在那处摆着来龙去脉,而山体又藏着喷气口,偶尔露点马脚,可就是不喷发。
静静地在那处,像个定时炸弹。
他看碗里觉得留着浪费,捉起筷子把剩的面条吃完。他刚扯棉纸擦嘴,贺情又来电:“店里人说,他们跟那个人说了你不在之后,那个人就走了!”
风堂哑然:“没留联系方式”
贺情说:“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