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到,声先至。
萧染抬脚跨过门槛,开口说道:“朕听说慈宁宫出事了,特来看看。”
楚子栎瞧见萧染过来,立马小跑到她面前,委屈的扁着嘴,期期艾艾的说:“他、他骂我死傻子,还用鞋打我。”
吕青庭用鞋扔他这一点大家可都看见了。
青衣心疼的拉着楚子栎的手,将他上下查看了一下,低声问,“还打你哪儿了”
“用牙咬我手。”楚子栎撸出胳膊,见上面没有牙印,便眨巴眼睛说道:“被我躲开了。”语气听起来还挺骄傲。
萧染开口说道:“父后可听见了,犯错的并非只有楚子栎一人,那既然要跪,应该两个一起跪才对,大家都是皇子,可不能厚此薄彼。”
太君后刚想梗着脖子说“楚子栎他算大萧哪门子的皇子”,可转念一想,吕青庭的皇子身份也是封的,他也没有大萧的血脉。
瞧见太君后不说话了,萧染示意青衣着人将吕青庭拉过来跪下来。
“我不去,我不跪。”吕青庭拉着太君后的手,哭道:“皇爷爷青庭不跪。”
“分明是这个傻子打我,他用脚踢我,还捏我脸,这个内侍拉着我的时候丑八怪还脱鞋打我屁股,是他打我。”吕青庭委屈死了。
盛夏被点名,立马提着衣摆跪下来请罪,“奴才不敢,奴才是为了劝架这才拉住青庭殿下。”
碧螺出声问道:“那你为何拉青庭殿下而不是子栎殿下”
盛夏趴在地上,抽噎着说道:“因为青庭殿下扯着子栎殿下的衣襟,奴才不敢拉子栎殿下,怕勒着他脖子,这才劝青庭殿下松手。”
萧染低头看了眼楚子栎,他胸前的衣襟果真皱巴成一团。
两位皇子在用膳的时候打起来了,可真是给皇家长脸,萧染让两人都跪在殿内,自己同太君后一起坐在主位上。
吕青庭心里不服气,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罚跪,心里可把楚子栎给恨死了。
他趁着萧染转身坐下的功夫,抬手掐了一把楚子栎的手背,疼的楚子栎抽了口凉气。
这孩子不知道跟谁学的,掐人专用手指甲掐,钳住一小块肉后,朝一个方向拧。
楚子栎疼的流眼泪,手背都被掐破皮了,瞧着要出血,他泪眼汪汪的朝萧染告状,“呜,疼。”
萧染脸色微沉,看向吕青庭。
吕青庭缩着脑袋不看她,有恃无恐的低头抠自己手指头,就仗着太君后在萧染不敢拿他怎么样。
太君后呵呵笑,说道:“小孩子就这么淘气。”
萧染眼睛微眯,楚子栎眨巴眼睛,将眼泪眨巴掉,转身抬手就拧吕青庭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把才松手。
吕青庭“哇”的一声哭出来,扑棱着要挠楚子栎,楚子栎一骨碌爬起来,躲青衣身后头去了。
“这!这!这干什么呢!”太君后气的拍茶几,扭头质问萧染,“这当着我的面就动起手了”
萧染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耷拉着眼皮子就跟没看见一样,语气轻描淡写,“父后别生气,看在楚子栎还是孩子的份上,算了吧。”
太君后看着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萧染,气的想笑,用手在身前比划,“他都这个个头了还孩子”
“个头长的再大心智上那也是个孩子,这点安太医能证明。”
萧染说道:“子栎心智才四岁,而吕青庭今年都五岁了,按理说吕青庭该让着点他才是,怎么能跟个比你小的孩子置气呢”
这道理掰扯到最后,竟成了他吕青庭该给楚子栎道歉了。
太君后被萧染气的肺管子疼,自己个的心肝被人拧了耳朵就算了,如今还得赔礼道歉,满大萧的去问问,哪来的这个规矩
“滚,滚回你的养心殿去,别跟你那早蹬腿的娘一样在我跟前气我。”太君后下了逐客令。
萧染整理了一下衣摆站起来,朝躲在青衣身后的楚子栎伸手,“走,咱们回去吧。”
楚子栎赶紧跑过来,抬起来的手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搭在萧染朝上摊开的掌心里,被她牵着从慈宁宫出去后,才眼睛弯弯脚步欢快。
楚子栎替萧染出了口气,萧染决定晚上给他炖只乳鸽补补受伤的“猪蹄”。
这么些年来萧染虽有亲生父亲在身边,可跟没有差不多,这个父亲不能是她夺嫡路上的助力就算了,还处处扯她的后腿。
不仅如此,太君后满腔父爱,没分给萧染半分,却都留给了吕青庭。他觉得萧染大了,可再大的人,在父亲面前依旧想当个孩子。
东宫那么冷,年少时的萧染也想让人疼。可惜太君后眼里只有吕家人,想不起来女儿才是自己亲生的。
楚子栎第一眼见着吕青庭的时候就知道萧染不喜欢他,可萧染是大人,不能处处跟个孩子计较。
楚子栎心想,没关系啊,我是个孩子,我能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