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主竟然是顾旭,叶榕十分意外。前世夫妻十多年,她竟然不知道,顾旭还有收藏字画的喜好。
顾旭也看到了叶榕,虽然叶榕头上戴着帷帽,但顾旭能认出人来。
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知所措。但不管内心戏如何丰富多彩,顾旭面上依旧平静无波,是什么都瞧不出来的。
那掌柜的已经滔滔不绝说明了情况:“这位姑娘也瞧中了张老的那幅画,我说有人先付了定金了,不能失信于人。但这位姑娘……似乎十分喜欢张老的画。既然爷您是买主,我就不掺和这件事了,你们可以商量一下。”
掌柜的是人精,双方都是贵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只能他们自己解决。
“原来是顾家大爷。”叶老夫人率先开口,一脸慈爱的笑,明显是高兴的。
京城这么大,可巧在这里遇上,说明是缘分。
顾旭立即朝叶老夫人作揖行礼:“晚辈见过老夫人。”
行礼间,叶榕也朝着顾旭福身请了一安。顾旭向叶老夫人行礼后,又朝叶榕看了眼,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叶榕头上戴着帷帽,老太太怕顾旭认错人,于是特意点名说:“这是我家榕丫头。说来也是巧了,竟然与顾大爷瞧上了同一幅画。”
“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顾大爷先买到了,我们便下次再来。”
叶榕也是这样想的,既是顾旭买到了,她自然不会与他抢。叶榕过去扶住老太太说:“祖母,我们走吧。”
叶老夫人又主动与顾旭说了一句话道别,然后祖孙俩就走了。顾旭习武之人其实并不喜好字画,之所以掐着时间付定金来买,是因为他胞出的弟弟顾晏喜欢。
他买了来,是打算作为生辰礼物送给弟弟的。
但没了字画,生辰礼物可以送别的,既然瞧得出来人家姑娘喜欢,他又何必小家子气夺人所好。所以,就在叶榕祖孙要跨过门槛出去的时候,顾旭喊住了人:
“老夫人请留步。”
祖孙俩同时回头。
顾旭腿长,两步便走了过去:“我虽付了定金,但却是叶大姑娘先到的书肆,这画该归姑娘所有。”
叶榕诧异,她倒是没想到顾旭会让。
但叶榕不接受,摇摇头:“多谢顾大爷的好意,只是,我不能接受。规矩我是懂的,顾大爷先付了定金,这便是算是您的。”
顾旭是真心想让,今儿就算不是叶家大姑娘,是别人,只要遇到了相同的处境,他或许都会选择做出成全别人的举动来。于他来说,一幅画不过一份礼物而已,但别人却是真心喜欢。
见叶榕不接受,顾旭解释道:“我乃习武之人,并不懂字画。之所以想买,也是打算送别人。看得出来叶大姑娘是真心喜欢,我不夺人所好。礼物我可以送别的,并非一定买下此画不可。”
叶榕也记得顾旭并不好字画,他是习武之人,好的是宝马兵书。
但即便是这样,叶榕也不想欠他人情。
“顾大爷的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规矩就是规矩,既是我迟来了一步,便该顾大爷得到此画。”
顾旭目光再次淡扫过叶榕,忽而想起那日梅花庄上她与自己说的话。或许,她态度冷淡对二人的议亲之事并不热衷,也不全是因为叶桃的有意横插一脚。
顾旭素来不愿强人所难,让也让了,至少面子上的情分他顾及到了。至于她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情。
顾旭正要妥协放弃相让,那边叶老夫人立即说:“这榕丫头过于迂腐古板了些,顾大爷不要见怪,她对谁都是如此。”又少不得要有意无意夸自己孙女几句,“她在家是嫡长孙女,下头好几个妹妹。平时,她素来大度,从不与妹妹们相争。”
“其实,她心里是很喜欢这画的,只是怕为难你。”
“祖母!”看出老人家的意图来,叶榕着急。
但老人家却并不搭理她,只顾着与顾旭说:“你让了这画,我们可是欠了你老大人情呢,不知怎么报答的好。”
顾旭行事素来不求报答,他颇谦卑恭敬的答叶老太太的话,道:“老人家言重了,一幅画而已,谈不上报答不报答。晚辈还赶着时间去营里,就不多打搅老太太与叶姑娘赏画的雅兴,告辞。”
人家已经谈妥了,叶榕总不能当街拦着顾旭不让走,所以也只能默不吭声妥协。只是,心里有些不太高兴,她根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相反,老太太却十分高兴,至少通过这件事情她可以看得出来,这顾家大爷并没因为叶家做过的事情而恨上叶家。相反,他还能成全榕丫头的喜好,可见对榕丫头是有几分好感的。
他既让了画,改明儿她就有由头上门道谢了。一来二往,两家关系总会慢慢修葺好。
老太太一把扯了罩在叶榕头上的帷帽:“外头罩着也就算了,进了屋来也不知道揭掉。方才一直戴着帷帽跟顾家大公子说话,多不礼貌”
叶榕平时喜怒不形于色,宠辱不惊,今儿难得把不高兴挂出来。
她有些埋怨:“欠了他人情,可怎么好这画我可以不要的。”
老太太却不以为然:“欠他人情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他挺愿意。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死板。该规矩的时候规矩,该灵活点的时候就要灵活点。”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不愿那样。她不想跟顾旭再有什么交集。
不过这画,肯定还是买下来了。顾旭让都让了,若是她再不买,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人情受了,画还没得到,她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