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溯渊第一次来宣和的院子,他垂首敛眉, 半点也不乱看。
冬儿指着他对宣和说“教主把他领回来做什么, 是不是嫌弃冬儿伺候的不够体贴”说着竟然有些委屈,眼眶一红泪水差点落下来。
宣和一哂, 道“你也是大姑娘了, 总不能老做那些粗活,没得手都变粗了,日后可怎么寻夫婿”
提及婚嫁之事,冬儿难免有些脸红,想来也是,魔教到底不比大户人家过得精细, 就算再疼爱教主,也只给她配了一个丫头。伺候宣和的活儿事无巨细都是冬儿在做,又得熬药又得做饭,还得扫洒,有时柴不够了还得自己劈。
有个男人帮着做粗活也是不错的。
这样一想, 冬儿看溯渊就顺眼了些。
“只是教主要把他安排在何处居住”无论怎么说溯渊到底是个男人, 住在教主的院子里传出去不太好听,但是转念一想,几位长老都没说什么, 看来是默许教主的安排了。
这点宣和想的通透,她现在可是魔教的教主,日后可是会管理上千魔教子弟的,院子里住了个男人又有什么, 又不是住她的房间里。
“就住在花房吧。”花房离宣和不算远,本来是老教主给原身准备种花的,但陈大夫说原主身体弱,有的花多少带着毒性,恐影响她的身体,于是这花房就被搁置了下来。
宣和把花房给溯渊主要是因为花房建的结实,冬暖夏凉,住进去格外舒服,不会委屈了溯渊。
冬儿一听溯渊没跟她抢房间就放下了心。
溯渊一言不发,任由宣和安排他的去处。交代差不多之后冬儿带着他去收拾花房,宣和想了想,道“冬儿你再去帮他领几身合身的新衣。”
冬儿偏头看溯渊,她知道宣和心好,但从前这好只给她一人,眼下有了旁人,冬儿心里酸酸的,恨不得狠狠的剜溯渊一眼。
约莫快到了午膳时分,冬儿才带着收拾妥当的溯渊来寻宣和。
眼看着已经耽误了用膳时间,冬儿只得自己去大厨房给宣和端菜,留下溯渊独自站在宣和房门口。
宣和起先没注意到他,他也不开口,他的个子很高,站在宣和房间的窗前,可以看到她正坐在桌前看书。
她身子弱便有些畏寒,因而房间里时常烧着地龙,她回去之后就脱了披风更显得身子单薄,好在得了系统的技能奖励,她的身体健康了不少,脸颊白里透红,额上仿佛还出了层细汗。
点点汗意染湿了她额上碎发,不知看到什么有趣处,她对着书弯了眉眼。
看起来如此温良无害,就像是一朵开在温室里的花儿,柔弱又美丽,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弄折
一阵风吹来,并不怎么清凉,溯渊却想起她刚出了汗,若是被风吹了,那瘦弱的身板怕是受不住,便下意识的挡在了她的窗前。
室内光线陡然一暗,宣和抬眸就看见溯渊俊俏的侧颜。
黑色很适合他,再加上他的眉峰眼梢都带着旁人没有的气势,瞧着很是养眼。
宣和多看了几眼,然后才开口“进来。”
溯渊愣怔一瞬,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那道温软的女声是在与他说话。
他很高,经过房门的时候弯了腰,宽厚的肩膀无意碰到了门帘上的铃铛珠串,引起一阵清脆的铃声。
溯渊不大自在的抬眼看宣和,他怕这声音惊扰到她。
宣和并没有生气,她含笑看着他,只问他“可曾读过书”
溯渊是读过书的,先前在乡坤家的时候乡坤特地给他请了夫子,他虽年幼却也是个聪颖的,识字极快,也爱学。
可惜后来遭遇巨变,溯渊再没机会碰书,他也只是识字而已,做不来出口成章的事情。
“只识字而已。”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是太过寡言少语还是什么原因,一开口还有几分干涩。
宣和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让他坐过去,又把手里的书塞到他手里,自己却走到一旁的湘妃椅上躺了下去。
她说“既然识字,那便读书给我听罢。”
溯渊低头看着手里的书,那是一本话本子,他从前只读过启蒙的书,并未看过这种话本子,倒不是不识字,只是书上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让他一时有些沉默。
宣和闭上眼睛,轻轻的说“开始罢。”
溯渊这才启唇开始读,他的声音不像他的人那般冷冽,读起书来唇齿清晰,语调也不快,听起来很是舒服。
宣和的身子尚且没有好全,这时已经有些疲乏了,听着溯渊的读书声浅浅睡了过去。
她睡着之后很是老实,长长的眼睫像把小扇子,在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恬静乖巧极了。
溯渊的视线越过话本子看向她,浓浓的远山眉微微皱起。
他想,她竟是丝毫不设防的
是不知他在教中的名声还是压根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