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还没睁开眼,就听见四周一阵虚假的呜呜哭声,哭得她头疼不已。
她的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秋风拉开床帘,露出一个充满攻击性的笑容,看向屋子里的一群人,开口道:“麻烦你们,让我安静睡一觉行吗”
屋子里的哭声顿时停下。
有位妇人捏着帕子,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伸头去看床帘里的姑娘。
几个人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秋风掏了掏耳朵,继续道:“别哭了,我没死,但是很累。能不能请你们出去”
妇人身边的男人震惊地看着她:“小枫,你――你――”
他“你”了半天,最后头一扭看向旁边的家丁,怒道:“还不快去找大夫来!”
秋风叹口气,合上床帘,躺了回去。
她刚刚经历过飞机失事,失重和眩晕的感觉让她备受折磨,醒过来以后,脑袋里的记忆又像海浪拍打岩石一般拍打着她的脑阔。
脑阔疼。
秋风揉了揉太阳穴,右手伸进左手袖口里,一边摸着手腕上的手链,一边慢慢梳理着脑袋里的记忆。
传闻邱家的千金,是个天生神算的姑娘。
邱家的老大邱鹏从小就疼闺女。
七岁的时候邱枫吵着说讨厌城南王家的人,看见他们就大哭,还哭着喊着说不想再去城南。
她哭得情真意切歇斯底里。
于是邱鹏就这么断绝了跟王家的生意往来,把家里的铺子搬了大半去城北。
后来王家有间铺子半夜失火,火势惊人,烧得整条街都损失惨重。
这种事情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数多了,大家就开始传――邱家的小千金,是不是被什么精怪附身了
然而邱鹏的生意越做越大,平度城里想挣钱的人都上赶着要来抱大腿,要议论也是背地里偷偷议论,谁敢当面说邱家千金半句不是
邱枫仗着邱鹏宠她,性子越发骄纵,喜恶都写在脸上,没有半点的心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人相处。
她没有朋友,甚至跟邱鹏以外的人都不亲近,在邱鹏的守护下,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长大。
再后来,邱鹏死了。
邱家主事的人变成了邱鹏的弟弟邱阳。
也许人这一生的运势真的是有定数的,邱枫不自觉消耗了自己太多的运势,在邱鹏死后,她的生活一落千丈。
再也没有人会事事宠着她,她被人当做敛财的工具,每天要告诉邱阳家里生意上会不会出事。
不说就饿着她,说错了还会挨打。
就连下人都来欺负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快一个月,邱枫不甘受辱,又不敢去死,躲在屋子里咬着被子哭,生生哭得昏厥过去。
就这么跟着疼她的爹一起走了。
秋风梳理完这段记忆,心里更不高兴。
她还挺喜欢记忆里这个小姑娘的,虽然脾气差了一点,但是单纯又直接,没什么花花肠子,更没什么坏心思。
唯一做错的事情,大概就是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了一个男人。
哪怕这个男人是她爹。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男人能顶什么用
大夫过来给秋风把了脉。
这位大夫半个时辰前刚刚来过,他诊断邱枫是身子骨太弱,又伤心过度导致昏厥,且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够醒来――也就是说,变成了植物人。
如今半个时辰没过,植物人醒了,还精神得很,脉象比之前还健康。
这种事情,大夫敢说吗
大夫不敢。
大夫只能战战兢兢开口:“老爷,夫人。邱小姐福大命大,已经醒来,只是精气不佳,体质偏弱,还需日后好好调理才是。”
翻译过来就是:她身体不太好,你们可以再找我买点补品给她。
邱家家大业大,自然是不在乎这么点钱的。
于是补品买了一大堆,邱阳跟他的夫人都再三嘱咐丫鬟家丁好好照顾邱枫,别再出任何问题了。
下人也战战兢兢地点头。
他们都不真心待她,却都害怕她死了。
秋风不由冷笑。
等所有人都走了,秋风才从床上起来,开始翻找自己的屋子。
邱枫平时没有存钱的习惯,不光花钱大手大脚,还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随手乱丢。
从来没担心过自己日后的生活。
秋风就不一样了。
她花了一整个下午,才把房间里的财务都清点好。
秋风刚醒来的时候发过脾气,大夫又说她身体不好状况不佳,这一个下午都没人敢进来打扰她。
这个时代和她记忆中的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一样。
非要说的话,可能比清朝还要落后得多,然而钱币用的都是面额不同的、类似民国时期的银元。
按着秋风的记忆,银元的市值和她坠机时的人民币,应该是差不多的。
秋风把珠宝和存款算了个七七八八。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算平时不存钱,这么一算,还能有个二十多万。
要脱离这个家出去生活,算是绰绰有余。
秋风打定主意,准备收拾东西连夜逃跑。
然而跑出去看见外面张灯结彩,街边还坐着上了年纪的老人,正在借着星光糊纸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