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管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看向江妙,似是不在意地问,“你是何人,如何得知这些事”
“我姓江,是周姨娘给少爷买回来的童养媳。”江妙道,“在春城时,家中的事都是我在操持,我自然什么都知道。只是周姨娘拿捏着管家大权,我也无法违逆她。如今有了娘娘,还请娘娘为国舅爷做主!”
听她说出了周姨娘的身份,白总管心下不由点头,确定她果然是个知情人。
他想了想,问道,“你说周姨娘辖制国舅爷,是怎么回事”
“自从到了乡下,周姨娘每日给国舅爷灌几斤酒,让他始终醉着,管不了家中之事,她自己才好逍遥快活。”江妙道,“但我曾听一个游方大夫说,这酒喝得多了也会中毒,轻则恶心呕吐、反应迟钝,重则妄语躁动、晕厥失禁,甚至还有因此死人的。”
“果真”白总管一下子坐了起来。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位国舅爷的确是十分嗜酒,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都是醉醺醺的,浑身酒气。他心里还曾为此看不起对方,不过是过了几年苦日子,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只怕难成大器。
现在想来,见娘娘时他未曾饮酒,整个人也木木呆呆,反应迟钝,叫娘娘一腔爱弟的心思无处发泄,还伤心得哭了一场。
若这其实是人为,就是故意要害国舅爷,那问题就很严重了。
江妙见他已经信了五成,便斩钉截铁地点头道,“的确是真的。贵人试想,平常人就算再嗜酒,也不过小酌一番,偶尔才会开怀畅饮,哪有每日都喝的再说,就算借酒浇愁,在乡下时也就罢了,如今国舅爷入京,有娘娘在,荣华富贵近在眼前,为何还会如此”
这话说到白总管心坎上了,他点头道,“若你肯指认周姨娘,咱家这就带你去面见徐妃娘娘。”
又不是自己的生母,不过一个妾室,徐妃对周姨娘优容,不过是看在她照顾了弟弟几年的份上。若周姨娘果然做了这等背主的恶事,徐妃绝不会容他。
江妙立刻道,“我愿意当着徐妃娘娘的面,与周姨娘对峙。”
白总管当即带着江妙入宫,又吩咐一个小太监去叫周姨娘,就说宫中娘娘有请。
他自己先走一步,是为了将所有情况都告诉徐妃,让她心中有数。这边话才说完,那边周姨娘也到了。徐妃让人请了她进来,客客气气地奉了茶,便道,“说来有趣,今儿白总管回来时,路上碰见了一个小丫头,在那里嚷嚷什么她是国舅爷的童养媳……”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周氏。见她听到这话变了脸色,就知道江妙说的八成都是真的。
竟然被这样一个蠢妇愚弄了!徐妃心下不由一阵恼怒。
而且,她将家人接来京城,多少也是指望着增加一点助力,哪知道这个弟弟小时候机灵得很,如今却木愣愣的叫人失望。现下知道了根由,由不得她心里不恨。
“这种事怎么好乱说白总管只好把人带了回来,她说的有些话,有趣得很。我只好请周姨娘过来问问,实情究竟如何”她冷下脸,继续慢条斯理地道。
周姨娘虽然心有成算,但在徐妃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她倒没有想过要害徐嘉泽,只是徐嘉泽根本忍不了乡下的日子,每日里闹腾得他脑仁儿疼,自己又只是个姨娘,不被他看在眼里,索性就让他多喝点酒,安分些。久而久之,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了。
再说当初带走的那笔钱,的确一多半都被周氏私吞,做了自己的梯己,没用到徐嘉泽身上。
她心中有鬼,再加上江妙口舌伶俐,更是半点辩驳的余地都没有,很快就被定了罪。
见她瘫软在地上,徐妃随意摆手令人将之拖了下去。这种东西,自然不会占据她太多的时间,倒是面前另一个人,有几分意思。
徐妃转动着做工精美的指甲套,打量了江妙许久,才慢吞吞地开口。
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不啻于一个惊天巨雷,“这周氏包藏祸心,多亏你机警,才没叫她继续祸乱国舅府。只是……本宫实在是好奇得很,你一个出身村子里的乡下丫头,周氏买回来的‘童养媳’,怎么会懂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