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转过头,才发现来人并不是她以为的穆亭。这人眉宇间与穆亭有几分相似,看上去却更加冷峻成熟,周身带着一股浓浓煞气,叫人不敢逼视。他虽是从后面现身,却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停在三步之外看着江妙,等待她的答案。
说话倒是彬彬有礼的样子,完全不像外表这么冷。
“敢问阁下是”江妙问。
“在下穆东楼,穆亭正是在下不成器的弟弟。之前舍弟与江夫人之间似乎有些误会,大家无仇无怨,不如坐下来把话说开。”男人沉声道。
江妙其实已经猜到他应该就是之前及时赶到的援军,只是没想到也是穆家人。她对这个世界的朝堂不了解,但想必穆家在西北势力不小。对这样一个势力,自然是结仇不宜交好。
再说,她喜欢这个穆东楼的识趣。刚才第一次还没发现,现在才听清,他叫的是“江夫人”而非“刘夫人”。
女子出嫁从夫,称呼上也是如此。这个穆东楼刻意更改称呼,显然已经知道了她对刘天成的态度,也表明了他的意思:至少目前,他是更倾向于她这一边的。
“不知道穆将军想谈什么,在何处谈”江妙想了想,问道。
穆东楼闻言,脸色和缓了一些,抬手道,“就在前面不远处,请夫人移步。”
这是穆西亭的私宅,距离县衙并不远。穆东楼一入住这里,手下的亲兵就自动接管了这套院子里的一切事务,穆西亭这个主人反而像是做客的。
他听自家兄长说要在晚上接风宴开始之前见一个人,却没想到要见的竟然是江妙。
之前他就已经将江妙身上种种疑点告诉了兄长,尤其是她要弑夫的那一节。在穆西亭看来,这女人胆子太大了,不管有什么样的隐情和苦衷,妻杀夫都是犯朝廷律例的死罪,最好是惩戒一番,再审问出她之前的消息来源。
但是穆东楼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他将江妙当做贵客来招待,还让穆西亭在一旁陪坐,甚至还主动代他向对方赔罪。
好几次穆西亭都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但被自家兄长的眼神一压,又只能怂下去。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更认为兄长对这女人礼遇太过。但是兄长已经表态,他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对江妙怒目而视,只能转过头去不看人。
这两人的眉眼官司,江妙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现在的合作对象是穆东楼,所以也不在意另一个人的态度,直截了当地问,“穆将军应该是为了那张纸条而来吧”
原本江妙是打算抵死不认的,但发现穆东楼态度微妙之后,她又觉得,知道剧情既然是自己的优势,就该将之发挥出来。若能因此得到一个强力的盟友,对自己更有好处。
反正既然穆东楼抱着善意而来,就不会对纸条的来源追根究底,更不会探究自己身上违和之处。
不但不会探究,说不定还会替自己遮掩。
穆东楼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似乎也被她的爽快惊住,但旋即回过神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江夫人是个爽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不知道纸条上的消息,夫人从何处得来”
“叫我江妙。”江妙先是强调了一句,才回答他的问题,“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而且保证绝对可靠,但这是我的秘密。”
她抬头与穆东楼对视,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穆东楼很快移开了视线,“应当的。只是江姑娘也知道,西北不是我们穆家的,对外总要有个交代。”
“这就是你们的事了。”江妙寸步不让。
穆东楼微微摇头,“江姑娘想必并不想总是待在幕后吧那就总该有个说法。”
江妙瞳孔微微一缩。如果可以,她当然希望自己做的事,能领到这份功劳。但她的消息来源是系统,不能说,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所以微微蹙眉,再次道,“这个可以由你们来定。”
“好。”穆东楼微微颔首,同时抬手轻轻拍了两下。
很快就有一个满面风霜、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屋外走了进来,朝穆东楼行礼,然后立在了一旁。
穆东楼道,“这位是我的谋士孙先生,他曾经在草原生活过很长时间,对那边各种局势颇为了解。我也是最近才终于说服孙先生加入帐下,共同对抗草原人,这消息目前还无人知晓。若是江姑娘没有异议,那孙先生从草原回来时,就先偶遇意外,被江姑娘所救,而后由你代为传递消息给在下和舍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