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位穆副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出身,但按照士兵们的说法,应该是个年轻的世家公子,来这里不过三年功夫,就连跳十几级。――虽然这也是他在战场上够拼够狠,但朝中肯定也有人提携。
世家出身的年轻人,胆子也大,对江妙而言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有见识,不会一看她的消息就斥为荒谬,而且他想立功,就算觉得不可能,也会宁信其有,提前做好准备。
但要怎么把消息送过去,却让江妙有些发愁。她倒是想买通了人直接把信递过去,但这样中途可能会泄密,而且容易被当做恶作剧,更有可能出现意外,信没有被送到他手中。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动手。
好在那位穆副将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江妙在集市里蹲守了几天,终于见到他出来放松。
穆副将看起来倒没有她想的那么年轻,主要是因为他留了一部杂乱的胡子,不但掩盖了五官,也掩盖了年龄。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来的时候仿佛刀子一样从人身上刮过,让江妙不敢多看,怕他发现自己。
好在集市不大,没一会儿穆副将就进了一家店。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去别处,而是集市里最大的酒家,而且必然会要雅间。
江妙四处看了看,酒家对面正好是一家客栈。她本来转身就要进去,想了想,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寻了个有污泥的地方,佯作摔了一跤,这才去客栈订房间。
正对着雅间的那间房已经没了,江妙只好定下旁边那一间,又叫小二送了沐浴的水上来。
进了房间,她走到窗边往对面一看,不由大为失望。对面的窗户是关着的。
不过也未必就是坏事。
江妙想了想,还是决定按计划行事。她从包袱里取出一把相当袖珍的弓,并几根羽箭。
这东西还是她从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缠着父兄要来的,因为力气小,也就没有做大弓。这东西射程不远,只供她在院子里玩耍用。好在这集市上的街道也不甚宽敞,应该在射程在之内。
江妙将写了消息的纸扎在箭簇上,而后张弓搭箭,对准对面关着窗的雅间,嗖地一箭射了出去。
她没有看结果,一箭射出,便立刻关紧窗户,将东西收拾好丢进床底,而后又拖了衣裳,进到浴桶之中,当真开始沐浴。
果然不一会儿,楼下就有喧哗之声,随即一群人的脚步上了楼,小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一边总共三间房,这两间订出去了。”
一个十分清朗的声音问,“住的是什么人”
“这一间是个行商,带了一个仆人,但上午就出去了,尚未回来。这一间是个女子,因身上的裙子污了,因此过来要了热水说是沐浴……军爷您看”
外间安静了一瞬,那个清朗的声音道,“罢了。”
而后脚步声渐行渐远,下楼去了。
江妙从脚步声出现就停了所有动作,此刻才松了一口气,但她怀疑还有人守在客栈门口,所以没有立刻行动,慢条斯理地洗过澡,又让小二送了饭菜,又要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夹着一个火盆。
她将一直十分爱惜的弓箭都放在火里点燃,然后才开始吃饭。等饭吃完了,那边也就烧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金属融成了一个铁疙瘩,被她揣进了怀里。
然后她才神色自然地下楼。
退房时视线扫了扫,却没看出来哪些人可疑,只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回了城里。反正证据都已经被销毁了,就是对方当面对质,她也可以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怕被发现身份。
听说那女子是新任县丞的夫人,而且这几日因为刚到不久,所以正在到处熟悉环境,城里已经逛遍了,这才出城的,看起来没有任何疑点,那位穆副将果然很干脆地打消了对她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