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绣熬了一大锅的骨头汤,只要两文一碗,客人们有时运气好,兴许还能见着点零星的碎肉。大骨头是从屠户张家买的,五两猪肉捎带一大根猪骨头,那本是不要的边角料,因为孟绣总从张屠户家中买猪肉,所以便送她了。
这些日子颇有收效,孟绣决定好好犒劳犒劳两个伙计和自己。
晚上脚店收摊早,王婶说是要回去照顾孩子和丈夫,便没有留下来同吃,孟绣有些遗憾,便给了王婶二百文作为奖励。
王婶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孟绣包了饺子。
这阵子因为虞光无处寄身,便一直住在店里,可店中只有一间空房,虞光就睡在柜台处,孟绣觉着有些亏待他,毕竟虞光着实是个很好的伙计。
“虞哥,咱今晚吃饺子!”她狡黠地冲虞光眨了眨眼,像是遇见什么极开心的事,虞光偏过头去,直觉得自家掌柜的整个人都在发光,他闷闷地拒绝:“掌柜的你一人吃吧,店里还没收拾好呢。”其实是不想和孟绣同桌,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来。
孟绣听了这话,瞬间蔫了,原本还是高高兴兴地,这下王婶走了,虞光也不肯赏脸,这顿饭还有什么意思,不由有些意兴阑珊,语气也低沉了些:“这样......只我一个人吃吧,我给你留在锅里,你记着吃。”
虞光原先不想和掌柜的同吃是怕自己想多,可这下掌柜的整个人都蔫了,虞光又觉着有些愧疚和罪恶感,毕竟掌柜的自己没有那意思,一直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一时不忍,便答道:“掌柜的......这也不忙,咱们还是一起吃吧。”
前言不搭后语,好在孟绣并未意识到。
她弯起眼睛,脸颊边一个浅浅的梨涡,虞光逼着自己移开视线:“掌......掌柜的,我去盛饺子!”
近日来,虞光总是怪怪的。
孟绣摇摇头,高兴地随着虞光到厨房去,探头看虞光盛饺子,平日里虞光都是一派万事了然于胸的稳定,可今日不知怎么的,握着铲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孟绣笑道:“你是干活干得累了,铲子也握不稳了!”
不过一句戏言,虞光倒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脸颊,讷讷道:“还好,还好。”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若有桂花糖藕更好了。”本是为了缓解尴尬,却叫孟绣陷入了回忆中。
彼时齐彧也曾在信中说过“若有桂花糖藕相伴”的话,可物是人非,谁能想到,不过一载光阴,竟发生如此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她遥望南部,听闻齐彧大军一路长驱直入,温衡任容越为大军统帅却是节节败退。
容越终究只是个文臣,大梁朝的武将被先帝爷清理个遍,那位叱咤风云的先帝爷什么都想到了,却唯独忘记给自己的继承人留下一个能够镇守燕京城的武将。
虞光咬了一口饺子,满满的肉,抬头望见孟绣笑盈盈地问他:“怎么样,好吃吧!本掌柜亲自和的馅!”
他有些失神,呆呆地点了点头:“王婶没口福。”
更夫巡街,已到了宵禁之时,许多人家都已熄了烛火准备入睡。孟绣刚吃完饺子,一阵疾风,生生将蜡烛吹灭了,黑夜里,自家掌柜身上那浓重的冷香铺天盖地地涌过来,虞光为免尴尬,主动道:“掌柜的,我去拿火折子。”
说罢便要出去,孟绣忽地想起,正要出门去将虞光拉回来,不料走动时被凳子绊了一下,直直向前栽去。
“多谢,我方才想说,火折子就在厨房里。”她似是小小地笑了一下,慌忙自他怀中离开,虞光双手还保持原来的姿势,却是有些震惊,幸而有黑夜掩饰,虞光喑哑着嗓音道:“只是顺手。”
方才掌柜的栽在他怀里,轻轻的软软的,不小心碰到了他胸口。
孟绣好似并未发现,语气动作都很自然,虞光掩盖住心下的惊涛骇浪,强自镇定:“晚了,掌柜的去睡吧,厨房我来收拾便可。”
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既然虞光主动提出要收拾,孟绣也乐得自在,正好早早回去补个觉,自从开店以来,孟绣才知道这些商户的辛苦,每日里都起得极早来准备白日里要用的物料。
是以她也不推辞,径直道:“如此便麻烦你。”
独留下虞光一人站在厨房里,呆呆地回想着方才。
自家掌柜的,竟是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上的那一段要开始了,排雷,虞光只是自以为喜欢掌柜的,实际上就是没见过世(女)面(人)的傻小子。
另外百度过的,按照明朝的汇率,一两约等于2000块rmb,不知道准不准,但是本文按照这个汇率来
我突然发现我可能是个写种田文的好手(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