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塔群后又飞了几十里,飞过密林,才远远看到了一座村庄。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座村庄,这座村庄是离荒脊之地最近的村庄,同凡间的其他地域之间隔了一座极高的山脉,像是与世隔绝了一般。
这座村庄建造得很奇怪,后背靠山,且挨得极进,大半的光线都被山阻隔了去,整个村庄常年处于阴暗之中,晒不到阳光。更奇怪的是,村庄被建在一片墓地中心,成百上千座墓碑紧紧围绕在村庄的四周,却不显的突兀,倒像是本该就这么布置在村庄周围的。
但村庄里的房屋很少,零零星星散落在墓地中央,同庞大的墓碑数量十分不匹配。那些房屋破败不堪,还是最原始的建造工艺,墙是用泥灰和稻草搅和在一起搭建出来的,顶上乱七八糟堆放一些稻草,也不管能不能将屋顶全盖住,压了几块石砖就算完事了。
而那些墓碑却建造得五花八门,但最不济也是一块裁得十分均匀的厚木板。
赫安走近了,才发现那些墓碑上干干净净,空无一字!
成百上千的无字碑摆在眼前,且排列得整整齐齐,十分刻意,赫安看得头皮发麻。
他活了几万年,什么样吓人的场面没见过,但这么多无字碑同时出现在眼前,还是让赫安的小心肝儿颤了一颤。
此行出来是要采购肉兔的,但这村庄离荒脊之地最近,还如此诡异,赫安忍不住想要进去探探。至于肉兔……天越帝君会不会回来还说不定呢。
赫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墓地本身阴暗潮湿的原因,赫安进去后就觉得四周开始起雾了,他觉得身上凉飕飕地有点看不清前路。脚下都是烂泥,黏腻潮湿,一脚一个坑,走起来十分困难。这墓地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制着赫安,令赫安无法催动体内的怨念转化成灵力。
更确切的说是,赫安体内的怨念在害怕,不愿意让赫安催动。没有办法,赫安只能徒步往墓地中心的村庄走去。
墓地实在太大,赫安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却还是没有到村庄,回头看看,身后围着的也都是墓碑,这些墓碑上面没有字,茫茫雾霭中赫安已经分不清来时走的哪条路了。
隐隐约约之中,有个轻柔的歌声飘了过来,赫安听不清具体唱了什么,但觉得挺好听的。唱歌的是个姑娘的声音,清脆婉转,赫安朝歌声的源头望去,便瞧见一个白衣姑娘背对着他坐在不远处的石碑旁,一头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背上。姑娘似乎没有注意到赫安,边哼歌便用手拨弄着自己的湿发。
等姑娘一曲唱罢,喘息的间隙,赫安才走近了问道:“姑娘可知哪个方向能去中心的村庄”
那姑娘手停顿了下,娇笑起来,那笑声相比她的歌声异常的尖锐刺耳,等笑够了,她终于停了下来,保持着背对赫安的姿势道,伸手指了个方向,道:“那边。”
赫安点头道谢,顺着姑娘指的方向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又驻足道:“姑娘一个人在这不害怕么,不如跟我一同去村庄里”言下之意是想让姑娘一路将他带去村庄里。
“不怕,”那姑娘道,话里满含笑意,“我在家呢,没什么好怕的。”
赫安疑惑,放眼望去,这一片都是墓碑,哪来的家。再看这姑娘头发湿漉漉的,许是刚洗了头出来晾干头发的。这里的村庄建在墓地中央,村民们大概早就习惯将这片墓地也当做家了。姑娘既然不想走,那赫安也不强求。
赫安刚准备抬脚走,就听见姑娘惊呼道:“哎呀,家里进水了!”
接着,那姑娘将两只手伸到后脑勺,艰难地在纠缠在一起的头发中间抠出了一条缝,然后把头发向两边拨开。
头发下,赫然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姑娘的头反了。
赫安没有动,反而静静地继续盯着姑娘那颗怪异的头。姑娘的脸上布满了青红交杂的淤痕,有些伤痕还是崭新的。那姑娘专注地看着石碑上的两滴水痕,那是她头发上滴下来的水,她用手指使劲蹭了几下没蹭掉,嘴瘪了下去,生气了。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姑娘双手托着下巴,将头从脖子上摘了下来,然后狠狠地把头砸进地上的潮湿的淤泥里,反复三四次后,再把头拎起来一甩。
那颗头被甩到了赫安的脚边。
赫安看见那张染了血和淤泥血肉模糊的脸上,那张嘴开开合合,凄惨地对他道:“你能帮我把头洗干净了装回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一段小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