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这是在做什么!”时朗大喝。
时朗高出沈沅晴一个半头,秦妙那碗汤本就是朝着她的脸去的,现在却是一滴不落的泼到了时朗的胸口,被他的衣裳喝了个干净。
秦妙见了此状,却没有半分退让,一双狐狸眼儿寻衅似的往时朗身后瞥去,嗤笑声声,满脸的不屑:“我说了,这碗汤实在是太咸。她故意使坏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
“怎么,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管一管她了”
天可怜见,秦妙那碗汤可是厨房的丫头给她盛的,沈沅晴碰都没碰,哪里来的故意使坏。谁都晓得这是秦妙没事找事,可碍着秦妙的身份,竟是无一人敢替沈沅晴出头的。
时朗想是因着那登徒子的事情,对秦妙正是不满。他虽对秦妙给他安排的妻子沈氏并不满意,也没有同过房,可到底现在是他院里的人,断没有让这妇人任意欺凌的道理。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这等寻衅滋事、水性……”杨花的妇人,不配做我这侯府的女主人!
“大嫂这可真是误会侄媳妇儿了,我方才喝汤的时候也觉得咸了点,想来是后厨今日盐罐子洒了,这才引起了大嫂的误会。”君然抢白,没有让时朗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时朗那些话一旦宣之于口,恐怕不止沈沅晴,就是这府中众人也要对秦妙有所怀疑,不利于君然之后的计划。
君然没看秦妙,也没看时朗,反是朝着一直在时朗身后默默无闻的沈沅晴看去:“侄媳妇儿宽宏大量,大嫂不过一时气急,想来也是能理解的。”
沈沅晴抿了抿唇,再抬起头时,面上笑意勉强,似有说不出的辛酸委屈。
“沅晴明白。”
秦妙见她这样,自然又是发出不屑的轻嘲,半点不领情。
只沈沅晴这副难过又隐忍的模样,看在涉世未深的世子爷时朗的眼里,心口微微发麻,竟是真的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子怜香惜玉的心疼。
君然了然,这才轻轻笑了,吩咐小丫鬟去厨房让人再做一锅汤,这事儿总算是揭过了。
时朗许是想到了那日瞧见的情景,微不可闻的瞥了瞥当了和事佬的君然,眸中的戾气一闪而过。最后什么话都没说,拉着沈沅晴便出了门。
“二爷倒是个会做人的,两边都不得罪。可也要看别人领不领情。”手边的瓷碗里是温热的三鲜汤,鲜笋、鱼肉和海参熬煮的汤水澄澈,上头还撒了一层葱花。
明明是让人食指大动的汤品,秦妙却觉得这东西索然无味。再是想到了时朗临走前的眼神,还以为他是不喜欢君然多管闲事,这才讥嘲出口。
被她这样讥讽,君然不急也不恼,端起三鲜汤抿了一口,鲜香的汤汁顺着喉口而下,直达空荡荡的胃囊,让他心情颇好的挑了挑眉。
他放下汤碗,开始夹菜吃,不疾不徐的动作,倒是天生好教养:“大嫂与其拿话来刺我,还不如想想若您今日真跟世子爷夫妇俩闹僵了,往后世子爷承了爵成了永安侯,您这个不被侯爷尊敬的继母,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说的这话,实在又直接。是个正常人,早该放在心上担心得不得了了。可秦妙是个什么人啊,道理她都懂,但她就想跟他们作对,在他们羽翼未丰之前,又能如何处置她呢
所以听完了君然的话,秦妙最后也不过是哼了哼,轻蔑的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君然,带着人移移然的离开了。
这“家宴”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竟是只剩下了君然一个人。君然无奈一笑,一个人执箸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