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经期失血量大不可以捐血,你上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夏夏顿了顿,说:“半个月前。”
“跟我来吧。”
夏夏跟她上楼,终于从厚重的绝望里看到一丝希望。
她甚至忘了因痛经而翻腾不止抽痛的小腹,步子迈得很急,想快一点上楼快一点把体检做完。
她才刚做了心电图,体检的大夫就蹙眉看她:“后面的不用做了。”
夏夏愣住,大夫问:“你心脏有问题,体检肯定过不了,以前查出来过吗”
上一次听到这话是大一军训,那时夏夏对生活没什么激情,后续也没有去正规医院检查。
大夫不提她都快忘了,这么多年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和常人有异,除了偶尔激烈运动后气喘得厉害,时不时心跳忽然加快、胸闷气短,可只要熬过那几分钟,身体也没有明显不舒服的感觉。
她问:“是不是看错了我身体没问题的。”
大夫指着心电图给她看:“这么明显的多导联st-t改变,还没有问题吗我不是心内科的医生,具体什么情况你明天再来检查一遍,但这个体检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你肯定过不了。”
夏夏:“出了问题我自己承担,你们不要管了,直接抽血吧。”
“胡闹。”大夫骂她,“什么叫你自己承担你出了问题我们医院也要承担责任的。”
护士拉过夏夏的手臂:“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总有些亲戚朋友吧,你父母呢”
夏夏一瞬间从希望重新掉回沾满灰尘遥不见光的绝望里,几乎快哭了,但她没有在科室里哭,拿上心电图出去了。
冬日天冷,医院大门紧闭,大厅空气油腻而沉闷,夏夏快透不过气了。
她出走到楼下花园里,今夜气温尚好,一些病人在家属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在楼前散步。
花坛里立着禁止喧哗的标识牌,夏夏一路走出医院大门。
门前车水马龙,宽阔笔直的马路两侧林立着明亮的路灯,炫目的光入眼,混着积攒在眶里的眼泪,世界顷刻间一片模糊,仿佛被光晕染得似的,只看得到闪闪水润的橘色。
夏夏蹲在路边,手指将心电图攥得变形。
她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扶着手边落光叶子秃秃的树干,嚎啕大哭。
——“再想想别的办法吧,总有些亲戚朋友吧,你父母呢”
耳畔护士的话隆隆回响,夏夏哭得头疼,按着太阳穴止痛。
她是有家人的,可对魏金海而言,哪怕此刻是夏夏躺在icu需要钱维持生命,他也不会掏一分钱出来。
这样的家人,有比没有还让人无力。
夏夏崩溃地哭,崩溃地想。
——如果换作是别人呢如果谢淮的女友不是她,而是其他别的女孩子。比如赵珊琪,比如陈曼希,她们也会像自己这样一无是处,举手无措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怎么可能哪怕换成一个再普通不过家庭的女孩,总也能想办法凑出钱来,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因为几万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哭得声嘶力竭。
只有我自己。
夏夏难以抑制地想,谢淮昏迷不醒,乔茹需要钱救命。只有她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好。
夏夏记不清自己哭了多久,嗓子痛得像被刀子剐过。
路过的行人好奇地驻足,有的还拿出手机来拍照,一个漂亮女孩不知因为什么伤心成这样,这激起了人们探知的欲.望。
夏夏掏出手机,翻到最近通话记录上赵晋松的号码。
她手指颤抖,泪痕沾湿的脸颊苍白如雪,嘴唇被自己咬出一排渗血的齿印。
她哭得哽咽,却依然做不出决定按下那个号码。
在某一瞬间,她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现在躺在icu的人是乔茹,如果躺在icu的人是谢淮呢
如果是谢淮,她恐怕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那一刻,夏夏心底忽然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与厌恶。
——厌恶无能、贫穷、一事无成的自己。
很久后夏夏回想起这一天以及因这一天种种心境而做出的选择,从没觉得那时的决定有错。
热恋里的人充满勇敢和坚毅,他们想当然以为这世界上所有的坎坷都可以用爱化解,而自己只要和爱人在一起,就可以什么都不畏惧。等到爱情慢慢消磨,从前被遮掩起来的矛盾绽露头角——如果在那时爆发,会一发不可收拾。
总归要解决的事,只在一个早晚而已。
……
“……夏夏”
夏夏听到一个声音,抬起头看见平嘉澎。
他穿着得体的大衣,身后跟了一个清秀的女孩子。
平嘉澎拉她起来,语气不可置信:“刚才在马路对面我觉得像你但又不敢认,结果真的是你,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夏夏无暇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漳市,她拽着他衣袖,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她动作间手机猛然落到地上,屏幕亮在赵晋松号码的页面还没有熄灭。
夏夏哭音浓重,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平嘉澎仔细听了两遍,才明白她的意思。
她问的是:“那年在操场上你给我看的那双鞋子,你还想要吗”
平嘉澎身后的女孩走上前来,她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看着夏夏拉住平嘉澎衣服的手。
“那双鞋子已经绝版了。”平嘉澎想了一会才记起她说的是哪双鞋子。
“我有。”夏夏手背揩去眼泪,“我可以卖给你,不,先抵押给你,你借我点钱可以吗”
平嘉澎静了片刻,问她:“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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