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个姑奶奶在沪城,好几年没见着了,趁着这次机会,去看看她老人家过得咋样……”
甘露:……
她愣怔在原地,琢磨傻爹话里的亲戚关系。
原主的“姑奶奶”,就是甘大海的姑妈,甘爷爷的女儿,血脉至亲,离得也不算多远,却“好几年没见着了”……
有古怪。
看傻爹准备礼物的大方程度,不像是关系疏淡。
这年月,有个城里的至亲,还是沪城这种大码头,说出去相当有面子,没道理藏着掖着,除非……对方戴了黑帽子。
甘家三代贫农,阶级地位杠杠滴,幺蛾子只能出在“姑奶奶”婆家那边。
……
甘露揣着一肚子疑惑,跟着便宜爹,坐上牛车出门了。
在村口,她遇到了吴碧莲。
“捉奸门”之后,这个坏女人以母鸡变鸭的速度,迅速蜕变成一个积极、贤惠、知书达理还年轻貌美的女干部。
全公社最年轻的女校长,前文艺宣传队的红牌,新晋俏寡妇,这些标签随便拎出来一个,话题度都爆棚。
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浴火重生了。
半个月前,王安生裹挟上百知青,大闹生产队,也没能撼动吴碧莲分毫,反而成全了她“真才实学”的好名声。
甘露自己,也是服气滴。
然鹅,伟人教导我们:咬定青山不放松,风物长宜放眼量。
甘露贵为“佛系小仙女”,从来都不是一根筋的人,不执着,不强求,不争一时一事,把日子过舒坦最要紧。
吴碧莲有“女主光环”,她也有“穿剧福利”,鹿死谁手,且行且看。
村头偶遇,双方酸了吧唧地打哈哈,尬笑,彷佛“捉奸”事件没有发生过。
吴碧莲有的是心机,甘露有的是耐心,甘大海全程面无表情。
王安生听说支书要进城,拎着一杆猎筒跑来送行。
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芦庄大队乌烟瘴气,但凡政治上有点瑕疵,品行上有点不端的,都被他提溜到大队部,触及灵魂地反省。
整个民兵队,五六十人,或多或少,都跟前队长李得魁有牵扯,要么亲族,要么亲信。
王安生要做的,就是打击、分化、收拢这些人,彻底掌控队伍。
他有野心取代卢南樵,成为新的知青领袖、政治新星,岂能连一支小小的民兵队都带不好
笑话!
现在,李香香已经被他整得不敢回村,接下来轮到谁,看脸,也看天。
甘大海本来还怕在节骨眼上出远门,村里会出乱子,甘露提点他:
“不怕,你走了,才能把舞台让给有需要的人……”
真出点纰漏,也能以“不在家”、“不知情”脱责。
王安生想“彼可取而代之”,就要有一力承担后果的觉悟,祸福无门,惟人自召。
牛车嘎吱嘎吱,拉着装肉的大竹筐,拉着父女俩,沿着崎岖山道缓缓前行。
沿途流水石桥,稻田延绵望不到边,半中午了,才晃悠到公社汽车站,就在石浦供销社东侧的一片空地上,四周栽种斑竹、夹竹当围墙,几间小平房是办公区,前方零零星星停着几辆中型客车。
其中有一辆五分钟后出发,父女俩急慌慌买了票,上车,发现车里一大半都是知青。
腊八在即,年关在即,生产大队没有多少农活,有也轮不到知青去干,很多人闲得无聊,提前返城过年。
让甘露惊讶的是,卢南樵也在,身边还跟着朱一飞那个人渣。
朱克文的这个宝贝侄子,长得还算匀称,五官也没大毛病,拍马屁的话也能夸一句“英俊”。
他最扎眼的毛病,是满额头密集地“抬头纹”,让他不管是黑脸还是笑脸,都显得狰狞阴鸷。
“相由心生”这句话,还真特么有点道理。
甘露心里鄙夷,脸上不动声色,按照车票上标注的数字找位子。
好巧不巧,居然就在朱一飞旁边!
甘露膈应地不行,她穿剧后第一回出远门,还是去沪上那么洋气时髦的好地方,却跟一头人形畜生同行。
癞爬脚面,不咬人,恶心人。
甘大海的位子,在女儿前边几排,距离卢南樵不远。
卢主任跟朱渣渣来得早,买票都要了靠窗的好位子,一路上视野开阔。
但客车出站没多久,朱一飞就看腻了风景,转而打量起甘露。
作者有话要说: 小仙女们,文已签约,坑品保证,收藏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