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大家这么激动高兴, 怪不得有好几位女学生都换了衣饰、打扮得格外俏丽, 怪不得程静昕前世临死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
“宛姐儿,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嫁,只要能看到容夫子, 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程静昕喜欢的并不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 而是女学的夫子容仲清。
女学生们或羞涩或大胆地看着容夫子, 程静昕偶尔看一眼, 又若无其事把眼睛移开,若非江令宛前世亲耳听她说过,她根本看不出来程静昕的异样。
看着程静昕秀丽的脸庞, 江令宛越发坚定了决心,这一世, 她要好好护着程静昕, 绝不让她孤苦无依、香消玉殒。
……
容夫子让大家把上节课学习的内容练习一遍, 他则过来让江令媛、江令宛挑选乐器。
“我选琴。”江令媛眼眸一抬,给江令宛一个挑衅的眼神, 江令宛,你敢跟我比吗
梅雪娘给姐妹二人请过夫子, 专门教授琴技, 江令媛琴技很好,获得夫子赞扬。而江令宛得到的评语是很聪明,但是兴趣不在这上面。
江令宛并不接受江令媛的挑战, 她指了琵琶:“我要学琵琶。”
容夫子表情清冷,声音温和而疏离:“你们之前有基础吗”
江令媛面带浅笑,语气自信从容:“我学琴三年,略有基础,可以熟练弹奏高山流水、梅花三弄。”
容夫子又看江令宛。
“我没有学过琵琶。”江令宛目光明亮也傲然道,“但是我也学过三年琴,教授的夫子说我天资聪明,能举一反三,天生就是乐器大家。”
“所以,我虽然没有基础,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成为琵琶高手,一鸣惊人。”
众人被她理所当然、大言不惭的气势给惊住了。
江令媛目含轻视,乔燕儿满面鄙夷。
一向淡漠的容夫子眸中也闪过诧异,很显然是没见过这样大夸海口、毫不谦虚的女学生。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淡淡点头:“你有决心就好。”
容夫子让江令媛弹奏:“你把高山流水弹一遍。”
江令媛坐下,略一凝神就弹奏起来,琴声清澈悠扬,如行云、如流水、如高山、如峡谷,让人思绪追随着琴音,沉浸其中。
一曲终了,江令媛起身,笑容明媚,她嘴上说“献丑了”,眼角眉梢的矜持与骄傲却是压不住的。
女学生们很是震惊,没想到她的琴技竟然如此高超,在座的女学生里,恐怕只有程静昕能与之一争高下了。
容夫子眉目不动,依然清冷冷的:“不错,你与大家一起各自练习吧。”
大家开始练习,容夫子坐到江令宛旁边,给她介绍琵琶结构,讲解指法。
他竟然对江令宛一对一指导。
女学生们羡慕嫉妒,纷纷表示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选琴,有程静昕与江令媛,她们只能被压制,若是选择其他乐器,她们或许还能出头,更重要的是,可以接受容夫子单独指导,与他亲近。
呜呼,女学生们虽然在练琴,眼睛却频频望向江令宛的方向,一个个眼红极了。
对此,江令宛很是诧异不解。
夫子们教授学生,一般都会格外偏爱学习好的。容夫子放着程静昕、江令媛这样琴艺高超的不去指点,反而来指点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手,这是什么道理
容夫子对她说:“既然决定要成为琵琶高手,一鸣惊人,就要好好练习,不能偷懒。”
江令宛明白了,她夸下海口在先,容夫子怕她没能做到,丢脸出丑被同学耻笑,所以格外关照她。
真没想到,外表清冷的容夫子竟然是这样细心温暖的人。
江令宛看了看容夫子,对他感激一笑。心里却忍不住想,容夫子与程静昕都是善解人意之人,或许他们俩并不是完全不可能。
……
在容夫子的指点下,江令宛练习的挺认真的,但是她只能发出“铮铮叮叮”的声音,根本无法成曲。
江令媛一声冷笑,越发认真地练习弹奏,不再分心。
乔燕儿却十分高兴,御马课江令宛是比不过她的,乐课江令宛依然不行,这一场比试,她赢定了。
容夫子就开始轮流指点学生,虽然每个学生都指点了一遍,但他教授江令宛的时间最久,一节课的一半时间都留给江令宛了。
女学生们只能干瞪眼。
等到乐课结束,江令宛竟然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指法,可以弹几个音了,虽然还不能成曲,却进步飞速,令人惊叹。
容夫子声音淡淡地夸赞江令宛,说她很有天分,学习认真,还说有些同学仗着自己学过琴,上课的时候东张西望不好好练习,这一点不如江令宛,要向她学习才行。
江令宛谦虚道:“是容夫子教的好。不过我也的确天资聪颖,非同凡响。”
江令媛脸色不虞,却还能撑得住;乔燕儿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因为她觉得江令宛乐课不如她,所以存了轻敌之心,整整一节课都在嘲笑江令宛,根本没认真练习,容夫子虽然没有特意点名,但说的就是她。
江令宛有容夫子指导,进步飞速,照这样下去,极有可能超过她。
容夫子太偏心了,太过分了!
江令宛瞥了乔燕儿一眼,若有所指:“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厉害,有些人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了。”
她实在是太过骄傲、太过高调,连清冷淡漠的容夫子都瞥了她一眼。
放学之后,容夫子最先离开,江令宛看着他走路忽高忽低,才猛然想起来,容夫子的一只脚是有些跛的。
……
“静昕,今天容夫子指点我时间最多,大家都酸溜溜的呢。其实像我这样有天分的学生,容夫子喜欢我多一些,愿意培养我,这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她探究地望着程静昕。
程静昕神色自若,笑容一如既往:“你少贫嘴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把乔燕儿、江令媛都快气死了。”
“她们太小气了,我也没办法。”江令宛嘴角扬起,用说小秘密的声音跟程静昕说,“下次上乐课,你跟我学,就说自己这里不会,那里不会,容夫子人好,他一定会多指点你的。”
“免了。”程静昕哈哈笑,嫌弃地说,“我又不是那些花痴,看到容夫子就走不动路了,你这个主意留着自己用吧。”
她眼波一转,戏谑道:“就是你用的时候小心点,万一被你温柔体贴的顾哥哥知道,打翻了醋坛子,可就不妙了。”
见她如此,江令宛也就明白,程静昕这时候还没有喜欢上容夫子呢。也是啊,不过才上了两节课而已,程静昕又不是花痴,怎么会这么快就情根深种了。
既然还没开始,那她就静观其变吧,如果这一世,程静昕真喜欢上了容夫子,她就帮她一把。反正前世容夫子终身未婚,到老都孑然一身的。
……
次日便是东莞伯太夫人寿诞,江令宛想让自己漂漂亮亮地出现,也想给四婶挣面子,她认真地打扮了一番。
来到四夫人的院子,此起彼伏的夸赞声跟不要钱似的朝外涌。
“三小姐真漂亮。”
“三小姐今天真美。”
“三小姐好看,衣服好看,妆容好看,人更好看。”
何娉芳就笑着说:“让我看看,我们宛姐儿到底多好看。”
江令宛已经进了屋,除了四夫人何娉芳,二夫人余氏与大小姐江令瑶竟然也在。
江令宛刚一出现,二夫人母女就变了脸色。
江令宛本就是江家姊妹中最漂亮的那一个,今天又特意装扮过,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她穿着玫瑰粉的上衣,映着她雪白的皮肤,嫣红的樱桃唇,真是娇嫩明媚,人比花娇。
下身穿鹅黄绣花襦裙,腰封将她不堪一握的腰肢裹着,越发纤细柔美,绰约可爱。
红宝石珠花压着她乌黑油亮的青丝,那双熠熠生辉的双眸,比红宝石还要耀眼。
好一个顾盼生辉,灿如春华的美人。
二夫人先是诧异、惊艳,之后神色不虞,微微抿了唇角。
而江令瑶则是从上到下将江令宛打量一遍,最后盯着她头上的红宝石看,目中有掩饰不住的妒忌。
萧嬷嬷笑得开心:“老奴一直都知道咱们三小姐漂亮,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漂亮,这样的小姑娘带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羡慕。”
江令宛嘻嘻一笑:“那我今天就跟在萧嬷嬷身边,让其他人都羡慕您。”
“好。”萧嬷嬷笑呵呵地拉着江令宛的手,将她牵到四夫人面前。
何娉芳笑容满面地点头:“这样打扮就很好。”
江令宛摸了摸头上的珠花:“谢谢四婶。”
几人有说有笑,二夫人余氏心头陡然一惊,忙回过神来,笑着夸赞::“四弟妹长得好,会打扮,也会教孩子,宛姐儿到你身边才几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真不愧是大家子出身。”
一句话既夸了江令宛,又夸了四夫人。
她今天来,是请何娉芳帮忙带江令媛去东莞伯府的,四夫人还未答应,江令宛就来了。
她有些生气,何娉芳带江令宛竟然不带江令媛,可当她看到江令宛与萧嬷嬷、何娉芳亲昵地说话之后,又怒气全消。
虽然不知道江令宛用了什么手段,但何娉芳与萧嬷嬷很喜欢江令宛,分明是将她视作自己人了。
既然江令宛是她们自己人,二房不过是外人,如何能比
二夫人给江令瑶丢了一个眼色,江令瑶不情不愿地说:“三妹妹这样装扮,是比之前好看许多。”
江令瑶是江家孙子辈第一个小姐,被祖母疼着,被父亲母亲捧着,家中有什么事都先仅着她,她也习以为常,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四夫人何娉芳去东莞伯府贺寿,要带一个小姐帮忙照顾欢哥儿,她理所当然地觉得四夫人何娉芳要带的人是她。
现在江令宛来了,还装扮得如此美丽,她觉得江令宛这是故意来跟她争抢,心里格外不服气,又怎么愿意夸赞对手
二夫人一看她这个样子,便知道女儿这是嫉妒、不高兴了。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笑道:“我本来打算让瑶儿跟你一起去帮你带欢哥儿的,既然有宛姐儿了,我也就放心了。”
言下之意,是不让江令瑶去了。
江令瑶却不答应。
她不理会二夫人的话,笑着说:“娘,瞧您说的,宛姐儿才多大,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又怎么知道怎么照顾欢哥儿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二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但她脸上却分毫不显,淡笑着说:“宛姐儿比你不过才小几岁而已,她已经去女学读书了,怎么会照顾不好一个孩子再说还有你四婶、萧嬷嬷,其他丫鬟婆子呢,有这么多人帮着,你就别去添乱了。今天绣坊的人要过来裁衣裳,我又要理账,正好你跟我一起。”</p>
江令瑶自视自己乃孙小姐中第一人,从前就瞧不起江令宛,最近江令宛处处比她强,她早就看江令宛不顺眼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正面交锋。今天既然碰上了,她如何会容忍江令宛压她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