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拂过酒面,留下一片樱花。鹤见翔端起蜜酒,一饮而尽。蜜酒度数不高,入口微甜回甘,比起酒更像是酒精饮料。但比起无数人追捧的清酒佳酿,鹤见翔和安倍晴明更喜欢蜜酒。
甜甜的,淡淡的,回味悠长。
与八岐大蛇相遇,他恢复了一半的记忆,现如今与安倍晴明重逢,剩下的那半记忆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细枝末节,明明知道很重要,却被遮掩在浓雾背后,看不清道不明。
他注视着安倍晴明微阖的眼眸,他知道他同样在注视着自己,知道他了解自己所有的事情。但是他也知道,那些事他不会问,他也不会说。
一切尽在不言而喻的默契之中。
所有的一切他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他静等雾散云消的那日。
他是这样的人,是这样的性格,很安静,耐心十足。
鹤见翔轻轻诉说着现世自己的生活,说乡下守望的奶奶,说人类的进步,说刀剑男士们给他平静的未来计划带来了多大涟漪,说封印在卷轴里的式神们是如何的亲近渴望他。
他说着说着,声音变淡下去了。
因为他想起病榻前他们泣泪的脸,想起他们从卷轴中出现时那惊喜扑进他怀里的模样。
鹤见翔:“那时候,为了将他们救下来很辛苦吧”那场战争,不曾亲历,但从他获得的信息也可以推断出当时的惨烈悲壮。
那是人类史书无法记载的真实疼痛。
安倍晴明摇着折扇,清风朗月般的人物突兀的笑出声来,“是啊。”他边回想边说,“一个个的,明明身受了伤还硬是要撑着身体陪我战至最后一刻。”
说着话,那些画面就浮现在眼前。
倒塌断裂的朱雀大道,恐惧中死去的人们,天火不断落下,点燃整个平安京,他和他的式神浑身浴血,遍体鳞伤,但没有一人退缩。
直至他将他们封印的最后一刻,他们还挡在他的身前叫嚣着要继续战斗,可以保护他,保护他身后的万千生命。
可他怎么舍得呢。怎么忍心看到他们死在自己眼前。
安倍晴明也轻声诉说起来,他没有说鹤见翔离世后的事情,他说的是自己离世,来到地狱之后所见所闻的一切。
那是混乱的世界,与他交情不浅的阎魔,判官,黑白鬼使,黑白童子,都沉睡进地狱最深处。忘川旁的彼岸花长出绿叶,长长的,无尽地生长着,不再开花,花田中那抹倩影也不再出现。
忘川奔流不息,三生桥上不再有人走过,孟婆只剩下一只汤锅孤零零地放在那里。张扬无忌的鬼怪,胆小心细夹缝中求生的精魄都混迹在地狱之中,日日夜夜,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
安倍晴明站在荒芜的地狱之中,浑身的神灵气息让他们避之不及,生怕一不下心自己就烟消云散了。
他在地狱之中建造起一座庭院,种下了一枚种子。
他捡回孟婆的汤锅,用养灵阵小心温养着。
他跨越无尽深渊与黑暗,捧回了黑白童子的本源,为沉睡的鬼神们画下蕴养的阵法。
他也曾跨过千引石,见到千引石下的封印,与那位女神交谈。听她诉说自己的不甘与怨恨,与她定下约定。
“约定”鹤见翔好奇的问他,在这片土地长大的都知道关于这片土地来源的神话传说,知道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的故事。而进入神道之后,知道这世界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便也有了对神明的敬畏,不再轻易直呼他们的名讳。
安倍晴明摇着扇,神秘一笑,没有说话。
鹤见翔很熟悉安倍晴明这模样,知道他摆明了不打算说也不强求,抬手为自己和他斟酒,不经意间发现肩膀上昂首挺胸的小蛇小眼神直瞟着酒杯咽口水的模样,便又专门为他斟杯酒。
蜜酒甘美可口,小蛇咕噜噜喝得满足。鹤见翔和安倍晴明继续天南地北的聊着,长久分离产生的陌生距离感在你一言我一句中消失不见。
他还是那只鹤,他也还是那只狐狸。
鹤见翔:“按你生前的功绩应该被接引上天才对,怎么会来到地狱呢”
安倍晴明笑了下,道:“大概是因为还有遗憾吧。”因为有遗憾,便有了执念,因为有执念,便成不了佛,去不了高天原,做不了广爱众生的神。
“你身上审神者的灵光并不算强啊。”安倍晴明轻描淡写地转换了话题,感叹着,他不努力,白白浪费了一身资质。
“大概是因为刀剑男士们都是分灵吧。”鹤见翔看安倍晴明一眼,慢慢将时政的存在阐述出来。顺便连自己这次任务是因为时空转换器的失误都说了。
折扇轻敲着掌心,安倍晴明沉吟许久,道:“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时空转换器出了问题,而是我们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今天的第二更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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