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又起了身,转头瞧着黛舞,突然发问:“今儿的药熬好了么”
“奴婢去问问。”黛舞只以为陛下近日得了风寒,自家娘娘在西巫得了一服良药,说是能根治陛下的病。
因是娘娘手上的方子,陛下也放心,便没叫御医验过,如今这方子,也是娘娘亲手取了药材,叫几个不懂药的小宫女磨好,再在丽轩宫慢慢熬好。
黛舞不懂娘娘为何对一服治疗风寒的药方子如此保密,但也不想去胡乱猜测。
做下人的,只要一双灵巧的手和一个听话的脑子就好。
须臾,有宫娥将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端上前来,江非倚挥了挥袖子,示意那宫娥把药摆在桌子上,之后便等起魏琅来。
每到这时,魏琅就会来丽轩宫喝药。
而今日——
她慢慢等着,居然有了困意,小盹儿过后,她招来宫娥:“现在几时了”
“回贵妃娘娘……”她还未回复,只见黛舞突然从宫门口跑过来,微微喘着气。
“娘娘,陛下的轿子、陛下的轿子方才把新封的裳美人接了去!”
江非倚面色一顿。
旋即她兀的从椅子上站起。
完了,娘娘又要去捉.奸了!
见状,黛舞一下子反应到。
那个裳美人,要大祸临头了!
这是黛舞的第二个反应。
果不其然,江非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戾,语调冰凉凉的:“走,带上那碗药,本宫要去玄坤殿,亲手喂陛下服下。”
一闻此言,身后的小宫娥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贵妃娘娘直直迈了步子,也不等身后的黛舞,一下子便袅袅上了轿子。
她的身姿极为轻盈,却如同赤着脚走在满是碎石子的小道上,膈应得她极为难受。
她已经做好了抢走裳美人风头的准备。
轿子在玄坤殿缓缓停下,她如同往日一样,不急不缓地从轿子上下来,淡淡地瞥了守在殿门口的小福子一眼。
对方尴尬地还之一笑。
她一脚踏进了门,隔着老远,便看着窗影上浮动着两个人影,似是在依偎着。
江非倚不着痕迹地冷然勾唇。
轻轻掀开了门帘,她穿过一道玄关,距离两人更近些,她也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裳美人褪去了那日的羞涩,身子半挂在魏琅的身上,而他正坐在桌边,似是在处理一些奏折。
女人曼妙的身子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倒真是一副红袖添香的好场景!
换了旁人见状必然是面红耳赤,江非倚此时却依旧面不改色,垂下眼看了一眼方才从黛舞手里头接过来的汤药,欲再往房里头走去。
“陛下~”
裳美人一手捏住魏琅从玉冠上不慎滑落的几缕发丝,笑得娇媚:“陛下,可又为何事在忧心,您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呢。”
江非倚脚下一滞。
那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柔软,一如江非倚第一眼见到莫小冉的眉眼,就知道她是个柔且媚的姑娘。
也是魏琅最需要的忘忧草、解语花。
不知为何,听着莫小冉柔情脉脉的嘤咛,江非倚却再也挪动不开脚步。
“陛下若是烦忧,可与小冉说,小冉虽愚钝,但愿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一二。”
裳美人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听着她的声音,没来由得,江非倚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骤然缩紧,紧接着,如坠万丈深渊。
有道阴风从门缝儿刮来,她隐隐地打了一个寒颤。
整个人一下子回过神,想着方才自己的怔忡,她不由得好笑地拍了拍面颊。
自己不从来都是杀伐果断,如今怎么变成了一副多愁善感的模样
抬头望向屋内那两道身影,下一秒,她恶狠狠地将装着汤药的篮子放在门槛旁边。
瞪了屋内那两人一眼,旋即她拂袖而去。
无论是裳美人还是安知燃,都别妄想和本宫分得半分圣宠!
她如是想到,料峭寒风中,她却一下子失了重心崴了脚,一个趔趄,险险摔了过去。
江非倚的脚步声,逐渐消散在黑夜中。
魏琅突然侧了耳,须臾,眼神从案上的那一沓奏折上挪开。
他看了一眼半个身子趴在自己身上的裳美人,淡漠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温度,淡然开口:
“小冉下去罢。”
肩膀上的女人身子轻微的一僵,旋即,她十分乖巧地站直了身子,离他远了些。
她的声音听起来清脆而干净:“陛下为何让小冉演戏给贵妃娘娘看”
落笔之前,他的笔头一僵,终是在奏折上滴下了一粒墨痕。
“因为陛下在意俪贵妃。”莫小冉直截了当地开口,引得他心尖儿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