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不解,沈穗穗从腰间取下一枚香囊,将里头的花瓣全都倒了出来,末了,竟还有一张小巧的薄纸,掺在里头,不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异样,或许会以为是凌乱的花瓣。
“给你,看看。”
赵胤迟疑的接了过去,刚看了开头,便觉得浑身冷汗直冒,他匆匆合上纸条,将沈穗穗拉到旁边。
“你从何处得到此物”
沈穗穗偏头,“就许你有事瞒我,不许我有事藏你赵胤,你若早些与我商量,此事不必这般匆忙。
这纸条还是从彩玉身上拿到的,当初我听闻沈崇被伏,只以为他凶多吉少,没想到竟然还有转圜的余地。上面是益州太守与沈崇的信函,意思很明白,他们想要把沈心怜当做诱饵,送给南靖皇帝,换取结盟的条件。后来为什么没有实施,原因你自然清楚。是他们找到更为便捷的方法,与你达成同盟。
沈心怜必然不知道沈崇打的什么主意,若她知道亲爹时时刻刻想拿她去换取权势,你觉得,就算沈崇逃跑,又能如何”
赵胤皱着眉头,他知道这是险棋,没有必胜的把握,却又必须放手一搏。沈心怜的心里,究竟会如何抉择,就看这风,扇的够不够大。
“我不想你泛险。”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赵胤,我要与你一同回去,如果你自己孤身面对,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心中有鬼,反倒有理说不清出。若是我也跟着回去,任他龙潭虎穴,也总有法子破解。”
沈穗穗面色坚定,好似如果赵胤说出拒绝的话,她便有千言万语等着反驳。
末了,那人揉揉她的脑袋,“走吧。”
沈穗穗胸口一松,扭头看向树后,“陈公子,劳烦你自己走回去吧!”
两人前后上马,马蹄簌簌,尘土飞扬,陈伯玉从树后走出,身上沾了野草的汁液,显得有些狼狈。早就熟悉看到沈穗穗的北影,而他,好似也只能看见她的北影而已了。
几日奔波,从金吾门前踏马而过,所有侍卫远远看见令牌,纷纷让开,排成两列规整的队伍,沈穗穗跟在赵胤马后,前面有一人被内侍引领,看方向应该是往宣政殿去了。
那人似乎回头看了他们几眼,胸有成竹的样子,内侍带他转了个弯,绕进一条幽深的高墙窄巷。
赵胤挥鞭,路上驿站换了多匹骏马,这一匹也已经累到瘫倒,鼻翼不停地伸缩,黑油油的泛着气泡。
“穗穗,我去宣政殿找父皇,你先去清秋殿换身衣服。”
两人分头行动,赵胤回京之前,已经找人去请凉国公,这件事情要想完美收场,必然要有个德高望重的人说几句公道话,这人除了凉国公,赵胤再想不出比他更合适的。
沈穗穗踏进宣政殿之前,冯安在门外对着她使了眼色,赵胤已经与皇上吵了起来,动静不小,竟还有摔碗砸杯的声音。凉国公正巧也走过来,沈穗穗福了福身,与他打过招呼,两人前后脚进了宣政殿。
凉国公也是倒霉,刚进殿,就被迎面飞来的东西砸到了眉框,登时流了许多血出来,皇上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进殿,忍不住咳嗽一声。
“凉国公找朕有事怎的太子妃也过来了”
他负手而立,下面跪着赵胤与沈崇。
许久未见沈崇,那人身形瘦到脱相,两颊深深的陷了进去,胡子没来得及刮,灰白相间,破败的衣袍还留有泥土的痕迹,发丝凌乱,双唇干涩如同在沙漠里被沙浪烤焦了一般,裂出一道道血痕。
“回皇上,微臣前些日子在府内查到益州城内的奸细,全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益州太守控制,以家人作为胁迫,将京城官家事宜一一回报,臣不才,截获其中一封信件。”
“哦”皇帝转过身子,内侍将信件递到他跟前,他却并没有动手,那内侍只好自己端着,也不敢再送回去。
“凉国公,你的事情先缓缓,不如我们来听听方才沈崇与朕说的故事。他说,现如今的太子妃,也就是穗穗,不是他沈崇的女儿,竟然是前朝太傅的孙女,沈汝的女儿,沈穗穗。你说,这件事情,是沈崇在胡说,还是事出有因”
沈穗穗跪在赵胤后面,仔细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确认没有差错,这才缓缓开口。
“父皇,儿臣实在不明白,为何父亲会说出这般话来。”
“沈姑娘,你就别演了。你是谁的女儿,你自然最清楚。太子殿下从头至尾都清楚真相,却要挟微臣,必须将你认在膝下。如若微臣不从,殿下竟要杀了我这苦命的孩子。”
沈崇虽然瘦弱,可那双眼睛闪闪发亮,志在必得。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