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穗点了几个地方菜,扭头问赵胤要吃些什么,那人正盯着外面一处看的专心。她跟小二摆摆手,待人走后,便凑到赵胤跟前,沿着他的目光,不期然的看到一对母子,身着狼藉,蓬头垢面。
女子怀里抱着个几岁大的孩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只穿了一只脏污的鞋子,面前摆了个空碗。不多会儿,便有一人上前踹飞了那只碗,破碎声清脆响亮,接着那人蛮横的拽着女子的胳膊往旁边提溜,全然不顾怀中孩子脑袋是否会擦着地皮,嘴里骂骂咧咧,看的沈穗穗心尖一痛。
却又不敢让赵胤出去泛险,冯安与侍卫不在,沈穗穗微微皱眉,小二把酿豆腐端到桌上,脸上喜气融融,她开口。
“小二哥,你可知道那人为何拖拽那对母子不过行讨而已,怎的碍了他的法眼。”
小二先是四处环顾,然后才敢压低了声音解释。
“两位客官看起来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其中缘由。那母子二人也是可怜,几个月前死了丈夫,家中没有良田可种,本就贫苦,自然得出来讨饭吃。”
沈穗穗不解,赵胤也回过头来,那对母子被拽开之后,自顾自的拖沓着往城外方向离开。
“她丈夫死了,讨饭吃都不让”
“若是寻常讨饭的,也就罢了。她丈夫是在修河堤的时候,被大水冲走的。当时据说死了一百多号人,县令压着没报,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了,道上处处都是巡查的官兵,还不穿官服,看见乞丐便撵。哎,永阳县的百姓,活的不如别地一头畜生。”
他叹了口气,恰逢有人要菜,便转身过去了。
这些穿便服的官兵,怕是因为黜陟使的关系,不敢大肆声张。在这做样子给朝廷看,如此一来,永阳县的水,看起来确实很深。
沈穗穗低头咬了口卤鹅,赵胤替她擦去嘴角的黄油,门外进来两个嚣张跋扈的男子。
说他嚣张跋扈,是因为他们一进门就踹开窗口一桌人,而几个人也不敢声张,乖乖的去掌柜那付了钱,离了店。
刚进门的两个人,一个大马金刀的将脚踩在凳子上,嘴里塞了根草杆,吆五喝六的点了几个肉菜,又把一叠纸拍到桌上。另外那人看起来像是打下手的,不停的溜须拍马,脸上带着逢迎的奸笑。
他们说话声音极大,店里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噤了声,像是畏惧二人的样子,都默默吃饭,也不敢胡乱抬头。
“城东头有百亩粮田,我姐姐找人算过,用来祭祖最合适,阴泽子孙。姐夫跟我的意思一样,我们两家索性把祠堂建一块,也好占了那个风水宝地。”
“那不是刘二家的地也是,刘二还在坝上服徭役,等他回来,也是没有办法。”
“自然,前些日子去他家收租,他媳妇儿哭着喊着让我宽些日子,到时候若他敢反抗,我便拿这事堵他,还怕没有借口今日收的也够少的,这么下去,我还真怕朝廷征税的时候,交不了差。”
虽然话是担忧,可骨子里却一副冷嘲热讽,全然不当回事的样子。对面那人跟着附和,嘴里吃了块鱼肉,眼睛里透着圆滑。
“那是,有县尉大人撑腰,你怕什么。再说,他们还能反到天上去连永阳县都出不了,太守跟县令穿一条裤子,谁敢告状。”
两人喝着酒,嘴里巴砸着粗鲁的言语,那人压低了嗓音,“那个不知好歹的县丞,如今还在家里晾着,我找了两个人守在他家门外,大夫都不敢进门,再过些日子,等县令求了圣旨,我就得尊称你一声县丞大人了。”
沈穗穗啪的放下筷子,这动静在店里显得极为突兀,那两人顺势看了过去。本来不悦的脸上,在看见沈穗穗样貌的时候,忽然间喜笑颜开,色胚一对。
为首的那个晃到沈穗穗旁边,言行轻佻,身上的锦缎反倒衬得他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他砸吧了两下嘴,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盯着沈穗穗。半晌,拍手叫道。
“小娘子生的花容月貌,在永阳县内,我却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美人,不如到我们桌上喝一壶好酒,与哥哥们谈天说地,聊聊花前月下”
眼看那只猪蹄子要摸到沈穗穗的右手,电光火石间,无人看到赵胤如何出手,却齐齐听到那人杀猪一般的惨叫,一根筷子插过手背将那只猪蹄子钉到了桌上,顿时血流不止,鲜血滚着茶水从桌上蔓延低落,无人敢动。
那人疼的龇牙咧嘴,却还不知进退,出口就是威胁叫骂,“操/你奶奶的,你敢跟我作对,也不瞪大狗眼看看我是谁,不想活了!赶紧给爷爷松开,我给你个全尸。”
另外那人跟这掐腰上前,畏畏缩缩的看着赵胤,“这可是咱们永阳县尉的小舅子,你不要命了!”
沈穗穗拽住赵胤的胳膊,赵胤扭头,方要安慰,却听沈穗穗极为冷静的吩咐。
“相公,听说他家在修祠堂,不如我们帮他添个灵位,也好香火旺盛。”
赵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都听娘子的。”
说罢,一手拎起那人的后颈,奋力往店外猛地一掷,闷重的的落地声,那人四仰八合的趴在地上,这会儿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另外那人避着赵胤,从门边溜了出去,边跑边回头叫嚣。
“少爷,你等着我去搬救兵。”
作者有话要说: 赵胤:媳妇,怎么处置这个臭流氓
沈穗穗:阉了!
赵胤:得!
珍惜珍惜撒糖时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