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赵胤不注意,连忙从他怀里钻了出去,从砚台上取了墨锭,若无其事说道。
“赵胤,我帮你研墨,你写便好了,我笨拙,自是学不会,写不来的。”
她的声音带了撒娇的语气,眉头略皱,秀气的鼻尖似乎被赵胤抱得热出了细汗,薄薄的一层,又香又好看。
“洮河砚,温润如玉,发墨极佳,乃砚中极品。吾儿善用此砚,砚如其人,心思坚定,磐石不移......”
沈穗穗脑中有个人不停的念叨,她闭上眼睛,睁开眼睛,赵胤写的意气风发,可那句话仍旧盘旋回响,她捂住脑袋,越是着急,便越发找不到眉目。
那声音苍劲有力,和善慈祥,她觉得熟悉,却记不起到底是谁。
“小傻子,看我写的楷书,如何沈穗穗,这三个字,便是你的名字。”
赵胤拉着她的手,按在宣纸上,墨锭倾斜,砚台溅出来浓墨,赵胤不由得皱了眉头,索性把毛笔放在笔架山上,扯着她,大手包小手,握住墨锭。
“你连磨墨都不会,可不就是小傻子。手不要斜,我习字,墨自然要浓重一些,你均匀的碾磨,下墨之后,墨色外深内浅。
知道这是什么砚吗,这叫歙砚。
歙砚青碧如云,击之可闻金石之音,峰峦叠翠,湿润光滑。此砚虽然坚硬,触手如同摸在肌肤之上,莹润细滑,流连忘返。”
他的手渐渐从沈穗穗的手背,撸起那层薄薄的中衣,摸上白皙的腕子,反复纠缠,他闭了眼睛,仿佛沉浸于歙砚的美妙,又似故意调戏沈穗穗的无知。
直到那人慌乱的提着裙子跑回床上,赵胤如梦初醒。
转头,沈穗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脑袋朝向里头,跟吐丝的春蚕一样,周边不留丝毫缝隙。
赵胤抬起手,举在眼前,末了,竟然勾了勾唇,自顾自的嗤笑起来。
这动静吓得沈穗穗更是不敢乱动,她又压了压被子,温声细语。
“赵胤,我睡了,你去塌上,我睡觉不老实,会踹到你的。”
真是个可爱至极的小傻子,赵胤走到她跟前,猛地扑过去,吓得那人哆嗦了一阵子,连眼睛都没敢睁开。
如愿得逞,赵胤拂了拂衣袖,直起身子,爽朗笑道。
“我去崇文殿找陈伯玉了,对你可是丝毫兴趣都提不起来。我可告诉你,若是旁人问起,只管说你我同床,莫要编排其他借口,听到了没。”
沈穗穗连忙点头,那人猝不及防又低了下去,一口啄在那只圆润的耳垂上,一股暖流从头顶涌到四肢百骸,沈穗穗缩着身子,总算把赵胤盼走了。
崇文殿的门窗已关,陈伯玉靠在床头,一本书册正端放在欹案上,想是十分劳累,那双眼睛泛了红。
他起身,收了书册,刚要躺下,便听见门吱呀一声,一阵冷风袭来,只着中衣的陈伯玉,硬生生打了个喷嚏。
赵胤大步跨进去,“今夜你我同宿。”
陈伯玉不解,“殿下,你与太子妃,何不解释清楚,她虽单纯,却不痴傻,自然明白谁对她好,谁有心害她。
你做了这许多的事,到头来,她还防着你,日后可是难辩。”
赵胤毫不在意,他盘坐在毡案前,陈伯玉跟着过去,点了蜡烛,瞬间亮堂了不少。
“今日之事,你不觉得蹊跷许太医也就罢了,我提前与他说过详情,自然不会殃及晚娘,那药也是晨起之时,替她诊脉伺机更换的。
可是,香露房中为何会搜出药粉难道除了我们,还有旁人暗中相助”
赵胤捏着那只青瓷杯盏,心里疑虑重重。
“豫王”
“不可能,近日他都没有进宫,不知疯去了哪里。
还有一事蹊跷,若沈心怜想要嫁祸清秋殿,又怎么会给穗穗下毒伯玉,你可有什么思绪”
两人对视了一眼,殿内不如承恩殿暖和,赵胤抖了一下,觉得鼻子酸涩,恐是要染风寒。
“殿下,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不如静观其变。
太子妃性情醇和,又不易与人结仇,从前只消安排好内帷的事务,倒也没有大碍。如今看来,恐怕还需多加小心防备。”
陈伯玉跟赵胤一起长大,做了他多年的太子伴读,性情极为缓和,与赵胤倒也能相得益彰,相辅相成。
“罢了,现下清秋殿的内贼除了个干净,沈心怜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加害与她。杜青青和胡映雪,虽无举动,却也不得不防。
过几日,便是上元节,普天同庆。外来使团入京,父皇指派我去接见,伯玉,届时你与太傅,还需多加操劳。”
赵胤一饮而尽,陈伯玉神色如常,清雅别致。
“微臣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