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领旨谢恩,然后站起来,这么一跪一站,这辈子就这么定下了,有时候就想,府里那些女人,宫里那些女人,究竟在争些什么呢还真的以为能自己争出一条路来可她们的路,从来就不是争出来的,那是定下来的,改不了的,便是再怎么争再怎么斗,能顺着自己的心吗
额娘对她一直很严厉,小时候学写字的时候,一个字不对就是一板子,她一直觉得额娘不疼她,可大婚的时候,额娘哭得最厉害,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教你琴棋书画,教你读书写字,教你管家御下,教你管教妾侍,教你讨好丈夫心意,教你那样多的东西,不过是为着让你往后不论在宫闱里还是内宅里都能得心应手,不叫人欺负了去,如今我倒盼着,你一样都别用上,得一个真心实意待你好的夫君,往后一辈子,都别操心!
一道红绸布盖下,轿子颠了一路,再掀开的时候便在西五所,她是在阿哥所里嫁给他的。
主子爷掀开盖头的时候,她瞧着他那样英俊,心里止不住的高兴,来的路上她想了无数次,他究竟长的什么样子
大婚那段日子,主子爷待她很好,她过的很幸福,幸福到一辈子都记得那段日子,那是她过的最舒心的时候了,舒心的有点飘然了,舒心的竟觉得主子爷是爱上她了。
书里写过,倾盖如故,一见钟情,可那终究是书里的。
院里开始进新人了,富察格格,那拉氏,苏氏,一个接一个的进来,在宫里的时候她只能忍着,不能叫人家觉得她这个福晋不贤惠,善妒。
她初初嫁到宫里的时候,总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一言一行都谨慎的不得了,生怕行差踏错一步,那么不安,那么惊惶,她把一颗心全放在他身上,把一辈子的依靠和寄托也全放在他身上。
等到出宫建府之后,他的女人越来越多,她心里难受极了,揪的紧紧的,她给主子爷耍性子,她把他堵在门外不让进来,谁知道他竟然直接去了富察格格的院里。
那一晚她坐了一夜,仿佛做了这么久的梦终于醒了,她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富察格格比她先生下长子的时候,她才真的感觉到心慌了,她也开始学着那些格格们的样子曲意逢迎,忙着到处找方子,一日三顿坐胎药,日日不断。
永琏出生的时候,那么小,那么瘦弱,她抱着永琏,又是担忧又是心疼,更是责怪自己,不该这么着急,也不知永琏的病弱是不是跟她吃了那样多的药有关。
主子爷来看的她时候是傍晚,她生完孩子,累得不行,靠在床头,她抱孩子给他看,心里好高兴,弘历,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主子爷却并不高兴,只坐了半刻钟就走了,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
那眼神里没有心疼,没有怜惜,也找不出一丝丝的喜悦来,更多的是责怪,责怪她这般不中用,责怪她给他生了这样一个病弱的嫡子,她坐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
外间的烛火渐渐暗下来
福晋又翻过身来,眼角有泪珠滑过,往床边缩了一点,昏昏沉沉的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