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边围了几个人,看衣着都是富贵人家,他看到桓王妃正在跟一个男子说些什么,而站在一旁的赫然就是二丫。
“二丫”这样想着,陆老爹就脱口而出。
苏明婉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她心里一惊,抬头看过去,却见那里站着的竟然是她爹和哥哥……不,是她养父和养父的儿子。
陆老爹见苏明婉看过来,他满脸喜悦,摇摇手打招呼:“二丫!”能再次见到女儿,这让他非常高兴。
苏明婉脸色一白,赶紧朝四周看了看,周围其他人没注意到这边,她松了一口气。
但她没想到,珠珠却注意到了,她认识陆然和陆老爹,因为他们是王府别院住着的人,又见那陆老爹冲他们这边招手,珠珠起先还以为他是向自己招手的,没想到他又喊“二丫”,她可不叫二丫。
那么谁叫二丫
珠珠心里一顿,看向苏明婉,却见她脸上阴晴不定,别过头没搭理陆老爹,跟在邹夫人苏长殷身后朝马车走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给过陆老爹一个眼神。
陆老爹举在空中的手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陆然走过来,他轻叹一声,“爹,咱们回去吧。”
如今他妹妹二丫已经今非昔比,恐怕再也不愿意认他们了。
陆老爹放下手,低垂着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珠珠瞧在眼里,心中一惊,那陆老爹刚才是叫苏明婉二丫难道陆老爹就是……珠珠记得小说原著里的女主养父好像是姓陆的……
如此说来,难道那陆老爹是苏明婉的养父,苏明珠的亲爹
天呐,这也太巧了吧!
陆然科考回来的第一天夜里,陆老爹坐在房间里的板凳上,吧嗒吧嗒抽着烟,憨厚的脸上似有愁容。
陆然见他这样,知道陆老爹可能心情不好,他走过来安慰他,“爹,您不用太伤怀,如今二丫还有……桓王妃都过得很好,她们在侯府和王府住着不比在乡下有前程。”
陆老爹起初没吭声,后来吐出一口白烟,他面带沮丧,“本来还以为进京能见上二丫几面,如今……唉,罢了,兴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他话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长命金锁。
“二丫离家的时候将这个忘在家里了,你娘说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戴着的护身符,二丫小时候身体不好,你娘跑遍了寺庙才求来的,我们来京城的时候你娘就叮嘱我将这把锁给一起带了,一定要交到二丫手里,她只有戴着这个才能平平安安。”
陆然看着他手中的金锁,他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最后也只能发出一声叹息。
自从珠珠得知那陆老爹或许就是苏明珠的亲爹之后,她这几天有些魂不守舍的。
陆老爹和他儿子就住在了王府,而她如今的身份以及以前在勇毅侯府的身份,在京城都不算秘密,随便打听都能打听得到。
如果陆老爹和陆然已经知道了她就是苏明珠,那她要不要跟他们相认呢坦白说,她并不想,因为她其实说到底并不是苏明珠……
珠珠还在那里纠结到底认还是不认这个问题,考试完几天后等待放榜的日子里,陆然突然被人砍了一刀,是被冯邵匆忙背回来的。
珠珠得知陆然受伤,赶紧带着齐晏大夫去看伤。
陆老爹又急又心疼,“哎哟,儿子你怎么伤成这样了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齐晏大夫走到床前查看伤势,陆然的背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样子是刀伤,对方下手极其狠辣……
“刀伤,但幸运的是没伤到筋骨。”齐晏大夫检查完之后下结论。
床上陆然脸色雪白,他看了看身边的一圈人,陆老爹焦急万分,“儿子,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陆然张了张嘴,他面带犹豫,想说什么却最终又闭上嘴。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是晚上,由于珠珠作为女眷不好进陆然的房间,所以只能将冯邵拉过来问话。
“回禀王妃,属下本来是想抄近路赶回王府的,就进了一个小巷,那小巷就在樊楼旁边,我看到陆公子的时候发现他正在被几个拿刀的暴徒追杀,属下便出手将他给救了下来。”冯邵一五一十地禀报。
珠珠听完后奇怪道:“他为何会被人追砍”
冯邵回答:“他说他在樊楼里听到了不该听的话,具体是什么他没说。”
等到了第二天,陆然侧身躺在床上半宿都没睡着,天一亮,他看向过来替他换药的齐大夫,说他想求见桓王妃,有要事禀报。
几天后,放榜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苏长殷虽说受到臭号影响水准失了一些,但名字还是出现在榜上,排在第五十八名,珠珠得知这个消息后松了一口气。
陆然考的不错在第十二名,而刘举人就不太走运,他落榜了。
听说会试第一名是尚书之子沈辞。
珠珠知道后“呸”了一声,原著里这人还是开朝一百多年来的第一位“三元及第”来着。这货有才气是真的,心黑也是真的。
本来她还以为这次科举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可后来却发生了一连串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情。
放榜后第二天,一则消息在落榜的举子中流传,说本次科举主考官泄题了,以一千两银子一题的价格将题目卖给了那些勋贵富裕子弟,主考官统共盈利近百万两……
这则消息一出就立即在落榜的考生中引起轩然大波,起初这还只是一则无凭无据的谣言,后来考生们根据上榜的名单一个个扒开,有相熟的知道榜单上部分人的底细,认为对方平日里成绩比自己差很多,怎么他就考上了自己却没考上呢
这种情况还不止一个,落榜的考生们聚在一起,将榜单上一些有问题的名单一汇总,结果发现这帮人基本都是两淮地区的巨商子弟……
于是落榜考生们疑虑更重,一直到一名已经上榜的陆姓考生敲登闻鼓将这件事彻底抖搂出来。
陆姓考生直指本届主考官王太傅,说他以权谋私,令家奴贩卖试题攥取暴利,且无视法度胆大妄为,殴杀人命…
他站出来说出这番话,在考生中立即引起了巨震,要知道王太傅可是当今皇后的生父,位高权重,居然……
那些落榜的举子们听到之后更是义愤填膺,纷纷聚在宫门前敲闻鼓递血书,请求梁帝主持公道。
这件事也在朝廷中引起了大风暴,要知道科举舞弊在大梁一直都是重罪,轻则流放,重则砍头,不抖搂出来倒也罢了,可如今事情闹成这样……
朝堂上。
梁帝端端坐在高位之上,俯瞰底下臣子们的神色,一些臣子缩着头像个鹌鹑,偷眼打量站在前面的王太傅。
如今他可是身在风口浪尖啊……
与王太傅并列站着的沈兴偷瞄了他一眼,脸上颇有些幸灾乐祸,心里计较着真是天祝他也,若这事儿是真的,就算王太傅贵为国丈也够他喝上一壶了。
那第一个敲鼓的是姓陆的考生是吧他可得要保护好,指不定真能一把将王太傅这老头扳倒呢。
此时大殿外又隐隐传来敲登闻鼓的声音,虽说他们在殿里都看不到,但想也知道估计外面又聚集了一堆考生。
萧景珀面色难看,他出声道:“这帮书生真是得寸进尺,日日都来敲鼓,难道这鼓是在菜市口能随意敲的吗”
“二皇兄此言差矣,”萧景瑞站出来反驳他,“我朝自来重视读书人,这登闻鼓自设立以来便是供天下文人击鼓鸣冤的,如今他们有了这么大的冤屈,朝廷目前为止都没给说法,他们自然就会日日都来啊。”
萧景珀横了他一眼,呛声道:“给说法给什么说法无凭无据,难道就因为一个乡野文人的片面之词,就可以定夺太傅了吗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有无凭据,一查便知。”沈兴闲闲地插口,他瞅着王太傅,“若太傅要洗清罪责,那便让人好好查一查,到时候自然能还太傅清白。”
萧景珀怒了,“你以为太傅是什么人说查就查”
“皇兄,你这么着急拦着不让人查做甚莫非……”萧景瑞一挑眉毛,懒洋洋地说:“莫非你们心里有鬼,不能让人查我可是听说那些卖题的银子有四成以上都到了你的手里。”
“你!你含血喷人!”萧景珀大怒,正待反驳。
“行了。”座上的梁帝发话了,他睨视他那两个儿子,喝道:“朝堂之上拌嘴成何体统”
说完,他看向王太傅,“太傅,你是何说法”
王太傅老态龙钟,他站出来道:“如今事情闹的如此沸沸扬扬,若不给那些书生们一个交代,恐怕难以服众,老臣愿接受调查。”
萧景瑜垂手而立,见王太傅这样说,他心中揣测,看来他已经找好了替死鬼。
梁帝下达皇令派人调查此届科举所有的考官,没过几天便查到了一名姓汤的副考官身上,同时也查到了王太傅府上一名在外院办事的管事身上。
根据调查结果,这两人互相勾结,利用王太傅的名头向那些江南巨商兜售考题,敛财百万,层层调查之后他们贩卖题目的罪行证据确凿,而王太傅则被他们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那汤姓副考官被判处斩立决,与他勾结的管事另加上欺主罪名判处腰斩,王太傅治下不严导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被勒令革职反省。
处置结果一公布,考生们将信将疑,不过既然舞弊案属实,那谁来给他们公道呢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
朝廷新颁发了重磅公告。
公告声明:这届会试录取名额取消,成绩作废,一个月之后再考一场……
桓王府中,萧景瑜已经回来许久了,珠珠站在门口徘徊良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推开了房门。
书房中,萧景瑜听到开门声抬起头。
珠珠走过来,她一脸踌躇问他:“那个……陆然,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自从陆然告发王太傅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衙门里,许久都没能出来了,陆老爹这些天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萧景瑜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她,见她面带忧色,好似极关心那姓陆的书生。
“怎么,你这么在乎那人”
珠珠没听出他话里的异样,她走过来继续说:“我知道你想对付王太傅,可是陆然……他就是一个书生,你把他推出来,将来那些人要报复他可怎么办”
说起这个,她就有些内疚,陆然他本来是考上了的,照理说他根本没必要揭发科举舞弊的,还得罪那么多大官,这将来的前程可怎么办啊……
她看向萧景瑜,猜测应该是他鼓动他的。
萧景瑜站起身看着她,笑道:“放心吧,有我在,我定然不会让你哥哥有事的。”
你哥哥
珠珠听到他这话诧异,“你……你知道了”
萧景瑜眉梢扬起,微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