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孟借着何遇的力道站起来,右腿受不了力,可能骨折了。
何遇说:“我撞的是左腿,怎么右腿出问题了”
“不知道,”段孟的语气就跟不是事似得,“我自己也觉得奇怪。”
何遇没说什么,也不惊讶于他过分的平淡。
她看向脸色发白的杜金娣,说:“你有什么感想”
杜金娣:“疯子。”
“我是不是疯子不重要,”何遇说,“你知道自己要什么比较重要。”
何遇把段孟扶上了车,然后驱车去医院。
车窗下降,段孟转头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杜金娣。
车子驶出很远,倒车镜没了杜金娣的影子,段孟还看着外面出神。
何遇以为他放心不下,说:“这么大个人了,不会有事。”
段孟坐直身体,靠在椅背上,扯了下嘴角:“想多了,我并没有担心什么。”
何遇快速看了他一眼。
段孟说:“时间太久了。”
关系上的摩擦,情绪上的碰撞,一次次的矛盾,数不清的叫骂,任何感情都会有所消磨,人也会变得麻木。
他有好多次想不顾一切的宣泄一次,又被所谓的负疚所紧紧的压制住,今天这么闹一场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到医院后拍了片子,骨头居然没问题,只是软组织挫伤,情况不严重,医生直接开了点外用药。
“神奇。”何遇说,“我的驾驶水平竟然这么高。”
段孟:“我没事,你好像挺失望的样子。”
“那倒没有。”何遇指了指收费窗口,“我先去付钱,你在这边等着。”
轮椅上的段孟被孤零零的留在了大厅,他看着何遇小跑几步到窗口,付完钱又跑去领药窗口排队,之后又跑回来。
额前的刘海因着她的动作乱了些,显出了一点孩子气。
“走吧。”何遇推着他朝护士站走,“让这边的工作人员先帮你上一次,好像方法有点特殊。”
护士站也有人,有量体温的,量血压的,年纪也有大有小。
等轮到他们时,何遇顺嘴说了句:“麻烦你,帮他手上也上点药。”
左手手背有一条横穿的印子,高高肿起,泛着红。
护士随口问了句:“这是怎么弄的”
何遇说:“竹子抽的。”
护士惊讶的看向她。
何遇一愣,说:“不是我抽的。”
护士表情有点怪,但没再问什么。
全部搞定已经夜深了,何遇推着他出去,扶他上车,然后回家。
谁能想到这个晚上会这么多姿多彩,还会有如此的无妄之灾。
“后面你有一段时间没法工作了。”何遇说。
段孟应了声,他自然也想到了。
“放心,我会赔偿。”
段孟扭头看她:“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何遇自知理亏,嘴上说:“刚才突然有点气不过。”
“打的是我,你有什么好气不过的”段孟双手撑着座椅,往上坐了坐,眼底带了点莫名的光,“我已经被她打习惯了。”
“不恨吗”
段孟说:“你说呢”
怎么会不恨!只是哪怕再恨,他又能做什么
何遇回忆着说:“我父母出事那会我也挺恨的,我那会经常想,要是那天车上的是我,死的是我就好了,我死了,在他们的记忆中我的形象至少还是美好有爱的。”
“能理解,”段孟说,“我也这么想过。”
何遇转头,两人都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