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烟昨天在陈靳房子里, 最不起眼的房间,发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箱子。
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箱子的样式她很熟悉, 不正是当时她把那些包包卖给周淮之时用过的?连胶带封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好奇心驱使下, 凌烟打开了箱子, 果不其然,里边的包包原封不动放在箱子里, 最上面那个白盘方格包位置都没动过。
所以那会儿, 压根不是周淮之给他女人买的, 而是陈靳让他买的?
凌烟想明白这一点之后, 坐在箱子边上,静止不动。
这家伙,明明对她这么冷漠,却暗戳戳把她的包给买了,化用什么金陈先生聘用她,真是……
现在想想,那段为生计奔波的日子, 她不是一个人, 他一直在他身后, 只是不想让她发现。
此刻, 她重新把心绪集中在屏幕前, “雪中送炭, 你说我该不该?”
屏幕上,他颇为受用的挑了挑眉毛, “可以,没问题。”
“我都看见了,你那个房间里我以前那些包,我不小看见了,原来你那时候,对我企图心已经这么强了。”
陈靳漫不经心回答:“原来你到现在,才知道。”
“说吧,你还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
“想不起来了。”他说,“别转移话题,你刚刚不是说,要对那个做好事的人投怀送抱么?”陈靳说着,张开两臂,像是在迎接。
“我倒是想,关键是我现在不能啊,你让我隔着个屏幕怎么投怀送抱?”
“那不用了。”他说,思考了几秒钟,“给我来一首降火的曲子。”
“没问题。”她比了个ok手势,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一只小眼睛……够不够降火?”
他线条柔和的眼睫弯着,仿佛被人投了几颗小星辰,“勉勉强强。”
凌烟狡黠地转了圈眼珠,手机镜头从她长腿上扫过,扫到臀线的位置,再移回她正脸脸庞时,满眼睛都是笑意。
“你安分点。”陈靳说,“别招惹我。”
“好啊,那你也安分点,”凌烟翘起嘴角,“别招惹年纪小的小妹妹,听见没?”
陈靳眼睛划过无奈,“这话应该我对你说。”
“打住,我可不会残害祖国的花朵,这一点你应该向我学习。”凌烟得意洋洋。
最后,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时间在视频通话中消磨,结束时,已经过去将近两三个小时。
当然,这还不是两人要挂,而是有人敲了陈靳房门。
他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才拉开雕花木门。门外站着的,是他的亲生母亲齐文若,陈靳松了口气,笑道:“妈。”
这个字,对于他来说,喊出来的感觉是生涩的,有点干巴巴的。
这会是晚上,齐文若身穿蓝色旗袍,长发盘在脑后,眼角处虽有几条不深不浅的纹路,丝毫掩盖不住她的美丽,气质温婉贤淑。
她跨过门槛,一只手轻轻扶在陈靳胳膊上,声音沉着有力量。
“京易,这是你小时候睡的房间,那些墙壁上毛笔花的痕迹,都是你那时候画的,那时候,你就好在墙壁上画,谁都劝不动。”
陈靳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床头墙壁处,明显是乱涂乱画的痕迹,陈靳勾着笑,“那我小时候还挺有艺术气息。”
两人在一张编织长椅坐下。齐文若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齐文若仔仔细细端详他的脸庞,陈靳任由她看着,他也在看她。
半晌,陈靳先开口,“我的眼睛应该随你。”
“对,是笑眼,笑起来会很弯的那种。”。齐文若说:“你还小的时候,可爱笑了,随便一点小小的动作,你就笑得很开心,那时候我和你爸还喊过你‘笑笑’。”
“小时候快乐比较纯粹。”他说。
“是啊,京易现在成熟又稳重,用现在网络上的流行语来说,就是高冷。”齐文若说,“你和京祁的性格很不一样。”
陈靳抿了抿唇,问道:
“我的态度,会不会太冷漠?”初次和别人做家人,这种相处模式,他没有任何经验,不知自己对待家人的态度是否合适得体。
他在这件事上,很小心。
齐文若笑得有些心酸,“不会,你怎么自然就怎么来,我们随你。因为你是被拐的,所以,你没回来时,我和你爸爸都已经做好一切不好的准备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陈靳只是安静地聆听。
齐文若接着道:“但好在没有,你现在很优秀,你和京祁一样,都是我们的骄傲。”
“您别哭,我以后都是这个家的一分子。”他给齐文若递了张纸巾。
“没事,我只是很遗憾,缺席了你二十几年的人生,没能陪着你长大,陪着你度过那些难捱的日子。”
陈靳脑海中,另外一个影子划过,是他十五岁那年,遇见的少女,嚣张地对他笑的模样。
“都过去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