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姜芷溪瞥了一眼,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眼神波澜不兴。喘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薄汗,从瑜伽垫上站起来,不紧不慢按下免提。
“怎么了”
话筒里有几秒钟的沉寂。
柏翊这人简直怪,发疯一样打了十几个电话,接通了又不讲话。
姜芷溪拆下头上发绳,浓密的长卷发铺散开几乎垂到腰际,衬出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做了一个多小时瑜伽,浑身是汗,她要去冲个澡。
“你在哪”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平平淡淡不带任何起伏,要不是多年了解,姜芷溪兴许真的会认为他没在生气。
她拿毛巾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由叹一口气。
“你别生气啊,我刚才在做瑜伽,开着音乐有干扰,没听到电话响。”
一番话说的温温柔柔,解释逻辑清晰,态度诚恳良好。
按照正常规律来讲,大部分人吃软不吃硬,对面的那人此刻应该接受这个解释,至少会消些气。
然而恰恰相反,柏翊最恨姜芷溪对他这样讲话,她总是看似一副对爱人包容的模样,乖巧温顺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去评个最听话女朋友。
实则虚情假意、矫揉做作……他恨透了她的没心没肺!
通电话之前柏翊想,要冷静,要听她解释,要克制情绪……
到底是没忍住,听到解释的那一刻,双眼遽然蒙上一层雾意,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脑海里什么理智统统散尽。浑身上下的血液发了疯一般往头顶涌去,心脏骤然加速!
手上是助理几秒前刚递来的马克杯,下一秒狠狠被掼在地上!
发火之人用了十足的力道,声音太过尖利刺耳,片场几十个工作人员霎时安静下来,目光投向化妆镜背后坐着的那个男人。
他还穿着之前演出的衣服,邻家校草的造型,浅色牛仔裤和宽大的白色高领毛衣。
他捏着电话的手臂剧烈发抖,胸口不断起伏,额角是因暴怒而的青筋。此刻他发狠发疯的相貌与舞台上那个笑容干净阳光的柏翊判若两人。
柏翊忽略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双眼睛直直的盯向镜子里的自己。
那一嗓俘获万千粉丝的天籁之音,此刻犹如划花的光盘,沙哑难听。深藏极度的痛苦与恨意,他哽咽着,发疯一般的低吼,像一只受伤愤怒的野兽:
“姜芷溪,你现在就来我身边!!!”
——姜芷溪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顿住两秒,若无其事的拨了拨沾到鬓角的碎发。
温致的电话很快拨过来,他声音很低,似乎在避着什么人,又急又无奈。
“我的祖宗!你怎么还没到”
她在脑海中把近期计划表过了一遍,认真发问:“到哪”
温致替她想了千百个理由,被这两个字噎的结结实实,一时没回过神。
他愣了愣,问:“不是,你现在在哪”
“宿舍,刚练完瑜伽。”
温致躲在走廊尽头,回头看了眼一号化妆间紧闭的门,绝望的闭了闭眼:“告诉我,刚才那句话你没有对着柏翊说。”
姜芷溪终于想起来了,恍悟:“今天……他的首唱会”
温致恨不得现在就飞去这女人面前拧开她的头盖骨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
现在计较再多也没用。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带任何情感快速说出以下一段话:“温小姐,柏翊因为几分钟前和你进行的一通电话陷入发病前兆,他发病你知道的,除非你在否则谁都压不住!不想他明天上头版屠榜,你最好现在就来电视台,地址我稍后会发给你。”
姜芷溪三分钟冲了个热水澡,出门时头发湿漉漉的搭在后面,戴了鸭舌帽,套一件深色卫衣就出门。
傍晚六点的晚高峰,马路堵得水泄不通。驶过一辆又一辆载客的出租车,叫车软件也在排着号,夜幕遮盖住最后一丝日光,终于穿越大半城市来到他首唱会的场地。
温致在电视台门口抽烟,一手插兜低着头,吸得很猛,一口下去火光噗噜噜往后退一半。
姜芷溪压了压帽檐,跨了几个台阶走上去,客客气气的叫人:“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