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徊让刘秘书订了新年最早一班回伦敦的机票,他没有和林嘉说,希望分开的这段时间,彼此都能冷静地想一想未来的事情。
十二月三十一日,入夜后,清凉湖别墅有烟花盛典。周徊站在窗前许久,久到刘秘书不忍心出声询问:“少爷,真的不需要告诉林小姐吗”
周徊敛起眉目,“不必。”
与她在一起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而给她放手的自由,也是他必须要做出的抉择。
没有谁,忍心把最喜欢的人捆在身边,至死也不想放过。
然而,刘秘书最终还是联系了林嘉。
她赶到别墅时,天边烟火铺落满天余烬,周徊隔着一扇玻璃窗俯身看着她。
林嘉仰起头喊:“你开门,我和你一起走。”
周徊微歪着头,眼底无波无澜,几分钟后他打开窗户,手指轻耷在栏杆上,“你进来,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林嘉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周少爷喜欢脑补悲剧情节”
……
刘秘书离开前,非常贴心帮他们阖上卧室的门。
林嘉站在门口,张开双臂示意他,“抱我。”
周徊在她面前站定,俯身和她平视,“嘉嘉,我是个男人,自己喜欢的女人半夜留在我房间,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林嘉挑起眉笑,颇有种负心汉的味道,“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就代表周公子不行”
周徊不吃她的激将法,弯腰将人抱起两步放到床上,单膝跪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开始解她衣衫的扣子。
林嘉直勾勾盯着他,“阿徊,你死不了。有我在,你怎么敢死。”
周徊置若未闻,垂头咬住她脖颈处的软肉,再抬起头时眼眶逼得猩红。
“对啊,我怎么敢死。”
“……”
林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捱过去的。今晚的周徊和平时温润如玉的人简直天差地别,她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床上。
被抱去洗澡,林嘉蔫巴巴趴在浴缸边上,任身边的男人帮忙清洗。
最后眼皮打架,耐不住倦意伏在周徊肩头睡了。
第二天一早的航班飞伦敦,刘秘书加急工作做的不错,林嘉接过护照道谢,对周徊的态度非常及其的冷淡。
周徊倒也不急,耐心牵着她的手上车。
林嘉腿软,半个身子靠着他,直到登机前,都摆出一副冷酷的女王姿态。
航行时间十三个小时,到达伦敦当地正处于傍晚。周宅的司机早早等在机场外,帮忙将行李搬运上车,又尽职尽责询问他们有无需要准备的东西。
周徊早已习惯他们的毕恭毕敬,“不需要了,回去吧。”
林嘉只听闻周家在伦敦华人圈地位显赫,周宅为满足周淮安当king的欲望建造的富丽堂皇。可当她亲眼看到那栋宛如城堡的建筑时,依旧没忍住啧声称奇,“真是大手笔。”
周徊哂笑,“爷爷的恶趣味罢了。”
刘秘书随他们一同回伦敦,提前安排了管家打扫房间。
林嘉坚持不与周徊住同一间房,引得老管家止不住笑,“少夫人,您不与少爷同住,我再帮您收拾一间便是。”
周徊闻言,弯起嘴角笑了笑,“麻烦您了。”
林嘉揪住他的袖子小声问:“管家伯伯刚才叫我什么”
“少夫人。”周徊言简意赅重复,“怎么了”
“……我们又没结婚。”林嘉皱眉,“这么叫我,感觉我被你吃定了一样。”
周徊笑容更浓,“难道不是吗”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林嘉瘪嘴,没再出声反驳。
晚上临睡前,管家帮忙准备了褪黑素,林嘉常出国,倒时差却很难。估计是周徊提醒的。
她道谢接过,吞下两片钻进被窝。本以为很快就能睡着,但辗转反侧一个多小时,她越发睡不着。
大宅位于半山腰,入夜妖风盛行。她闭着眼不去想那些发生在古堡里的离奇死亡事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最后干脆缩进被子里。
没过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吱嘎一声格外清晰。
林嘉神经紧绷起,颤着手拉开被角看过去。不等她看清楚是什么,就有一股力拉她裹紧的被子。
!!!
她猛地坐直身,被子被掀开的后一秒,床头灯亮起。
周徊站在床沿,身上穿着睡衣,“睡不着”
林嘉吸了吸鼻子,“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他自顾自掀开被子,两人躺在一起,“然后发现没有我,你可能睡不好。”
林嘉被他抱在怀里,不反抗就乖乖枕着他胳膊,“我们要在这呆多久啊”
“大概要等美国的专家会诊结束。”周徊顿了下,“这段时间你可以想想之后我们去哪玩。”
林嘉咕哝一声,小幅度打个呵欠,“我困了,要睡了。”
周徊空出一只手关上床头灯,“晚安。”
-
周宅有专门一层楼放置医疗器械,美国的专家第二天中午抵达,抓着周徊在三楼待到晚上。
林嘉自己在花园房上网看书,期间管家派人端来茶水。听刘秘书说专家们离开了,她忙不迭跑去三楼,正碰上出门的周徊。
男人低头摆弄手中的纱布,看见她过来,蔫巴巴俯下身,下巴垫在她肩膀处。
“我马上要被抽干了。”
“你正经一点啊。”林嘉脸颊发烫,“还有人在呢。”
管家站在三步外的地方,一身正气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周徊冲他使了个眼色,管家立刻转身离开。
“现在没人了。”他话语含笑,“想要你哄哄我。”
林嘉:“”
我这么努力地活下去,都是为了你啊。
这样的话,周徊自然不会说。他微眯起眼,长长叹口气,“我头晕目眩,感觉要昏过去了。”
林嘉摸了下他的额头,“那你就昏古七吧。”
周徊的身体状况需要静养,不适合再做手术,至于第二阶段的手术何时进行,要看他的恢复程度。
周徊发病的频率指标越来越高,每晚他们相拥而眠,他却总会在夜里忍着痛跑去卫生间,不想吵醒她。
林嘉前几次并未察觉到什么,直到有天她失眠,清楚得感知到搂住她的手臂松开,身后的人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
她下床,站在半掩的门前看向其中。周徊双手撑着琉璃台,难受地压抑喉咙间窜上来的血腥气,脖颈处的青筋绷起,脸色苍白难看。
他支撑不住,顺着墙壁蹲下,大口喘着粗气。
林嘉握住门把手想要进去,可迈出一步,又难耐地收回手。他不想让她看见,不想让她看见她最无力最难堪的一面。
周徊剧烈咳嗽两声,怕吵醒外面的人,用手掩住口鼻,松开手时,掌心沾满鲜血。
林嘉捂着嘴在一门之隔的地方蹲下身,她无法体会他经受的痛苦。
一想起,这样的痛与生俱来伴随他而生,她的心便痛不可遏。
周徊在卫生间待了半个小时,又冲了个澡褪掉身上的血腥味才出门。
林嘉早他一步回到床上,背对他睁着眼,不敢呼吸,因为怕浓重的鼻音出卖她。
周徊隔着被子抱了她一会儿,等周身的寒气消失,掀开被角躺进去。他从后圈住她,一股清冽的香味袭来,林嘉睁着眼一直失眠到天亮。
她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他蹲在地上难受的身影。
周徊累极,再加上药效的原因,抱着她睡到次日八点半。管家上楼敲门,询问是否要把早餐送至卧室。
周徊被敲门声吵醒,稍微有点起床气,“等会就下去。”
林嘉伸手帮他整理头上炸开的头发,“该起床了,一会儿专家们上门做检查。”
周徊仰面躺着回神,“嗯,马上。”
用过早餐,周徊被专家带走,刘秘书留下,“林小姐,我想问您几个问题。”
林嘉颔首,“您说。”
“少爷最近发病的频率高吗”他问,“回到伦敦后,他不太想让我打扰你们。”
林嘉淡抿着唇,“每隔两日会加剧,发病时间大概在晚上十一点钟。”
刘秘书欲言又止。
“阿徊不想让我知道这些,但睡在一张床上,我怎么会不知道。”林嘉抬眸看他,语气恳切,“我也希望您能告诉我,他的打算是什么,会继续接受治疗吗”
刘秘书:“回伦敦前,少爷曾想过放弃治疗。但自从回到这,他主动接受治疗的意愿非常强烈。医生说这是很好的势头。”
林嘉稍微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刘秘书垂头笑了笑,“我二十多岁就开始给周董做事,也算是看着少爷长起来的。他能因为喜欢你主动接受治疗,是林小姐的功劳。”
林嘉挠了挠脸颊,“其实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没关系,您能陪着他,我们就很感谢了。”
林嘉忽然想起什么,“您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不那么难受吗”
周徊发病时忍不住把喉咙中的血咽下去,但医生说这是极其不好的事情。刘秘书言简意赅陈述一遍,最好是让他吐出来,这样能让他好受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基调是……甜的吧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