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雪雁啊,韦高义拍着胸脯,吓死他了,还以为孔彰生了个娃,性情大变了。
“还有别的事么?”李玉娇问,“没有我回去了。”
韦高义哭笑不得:“我回京后一直忙乱,难得有个叙旧的机会,你竟是如此无情。”
此言说的李玉娇生出了些许怅然:“不知道我们四人,何日才能聚在一起。”
韦高义道:“我们两个大概长留京中了,元宵好说,她没担什么要职,待石茂勋入京述职时,叫她带着孩子来便是。我们总归是容易见的,只不知此生有无机会,回石竹祭奠他们。”
李玉娇苦笑,曾云儿几个好说,便是四个人一齐大张旗鼓的去祭奠,众人只有赞叹的。潘志文与杨欣却是……生死与共的同门,碧落黄泉,终不能再团圆。
师姐弟聊了小半宿,聊分别的种种,聊各自遇见的趣事,再没谈过婚姻。二人相识半生,彼此太过了解,有些事,确实不必再纠结。
卯时,管平波按时醒来。何忠厚拧开了沼气灯,一室明亮。春莺赶上前来,伺候管平波洗漱,范元良则专职照看孔彰,东耳殿的清晨,忙而不乱。洗漱毕,二人各喝了碗热腾腾的牛奶,便跑去了后头习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即便再不用亲自下场砍人,保持运动量都是必须的。至辰时,天色大亮,二人回到寝殿,再次梳洗。这回,他们换了正装。
都督府初立,千头万绪。调兵权从兵部剥离,从此负责征兵、编制、装备、军事科研以及军人衔级、薪给等事物,而真正的军权,归于都督府。都督府下,镇抚、稽查、后勤、武备一应俱全,武将再不用受文官钳制,而由皇帝直管。当然,都督府并非没有制约,军中武备司的研发处,更侧重武器的应用,而研发的核心的基础研究人员,却是调入了兵部。即,陆建勋等人成为了文官。同时,打仗要人,征兵依旧是兵部负责,也不是不能卡都督府的脖子。朝堂的相互制约很重要,吸取陈朝的教训,也不能走另一个极端,否则都督府权势过大,容易尾大不掉。
兵部有不少楚朝旧臣,都督府全是虎贲军旧部,彼此磨合,争执不断,孔彰被搅的焦头烂额。匆匆吃了两个饼,就往衙门去了。
管平波则悠闲的多,用大手巾围了衣裳,慢条斯理的喝粥。传闻慈禧太后每顿吃一百个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横竖吃个粥配两荤两素的四个小菜,管平波就觉得奢侈度有点爆表了。这可不是工业时代,不单物资极大丰富,且产业完备、社会分工极细,普通老百姓喝粥,随便搞出八个口味的老干妈都不叫个事儿。现在哪怕弄个辣白菜心,都得人工洗切腌制半天,以至于登基前的管平波,每每跟着窦家才能饱口腹之欲,否则虎贲军的食堂,人数立刻要翻倍。
即便做了皇帝,也任性不起。怀孕的时候,管平波不知为何,馋荔枝馋的口水直流,愣是不敢说出口,生怕传了出去,外头也给她整个劳民伤财的“荔枝纲”,那就真是嫌江山太稳了。果然即便做了皇帝,生活水准依然被后世的老百姓吊打。放下碗的管平波仰天长叹,想念锅大的螃蟹盆大的虾,下辈子投胎,必须记得看准时代!古代实在是太悲剧了。
帘子一闪,雪雁走进来道:“昨日内库收拾礼单,林首辅家的礼送了两份,其中不少海产,可是朝上有甚讲究?”
管平波接过册子一看,哟呵,光各色珊瑚就写满了整张单,快速扫过,下一页写着各种款型的珍珠,再往下是宝石洋货等物,最后压轴的是个屋子大的西洋座钟。啪的合上册子,严肃的道:“这不是林望舒送的,使人去请他,来我书房说话。”
何忠厚忙应了,小跑着出去请人。
管平波穿好披风,大踏步的往书房而去。不多时,林望舒与方坚急急赶道,管平波怔了怔,方坚怎么也来了?
礼毕,方坚笑道:“首辅有本要奏,唤我来作陪。”
管平波笑骂道:“你们俩学小女孩呢,干什么都要手拉手。”
林望舒恭敬的道:“方阁老学识渊博,臣心羡之。”
“不敢不敢,”方坚谦虚道,“小弟年轻,多有冒犯,得亏首辅宽宏大量,不与弟计较。”
看来要奏的事挺轻松的,管平波用手支着下巴,惬意的看着两位阁老唱戏。商业互吹了一波,又齐心协力把管平波吹了个够本,方坚才道:“前日林首辅与臣商讨海禁之事,臣觉得有几分道理,想请陛下定夺。”
管平波心中明了,林望舒想开海禁不是一日两日了,想必失了市场与货源的海盗们也等的心焦。随着江南邬堡逐渐完善,海盗能钻的空子日益减少,若非虎贲军的鸳鸯阵足够凶残,沿海只怕早被搅和的一片焦土。海贸是一个国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是科技发展的刚需,管平波没理由反对,遂道:“市舶司古已有之,只是总要有个总揽,你们觉得放哪个衙门好?”
幸福来的太突然,林望舒有些晕眩,方坚却毫不意外。虎贲军的工厂遍地开花,收入泰半来自供销社,岂会迂腐的闭关锁国。再则,随着商业兴起,银荒日益严重,迫切需要进口白银,海禁是不开也得开,关键点在于如何开。
林望舒正欲回答,管平波又问:“海盗的船上,是不是都装有火.炮?”
林望舒心念一动,忙道:“陛下莫笑,臣只会读书,不通军事,亦不曾见过海船,不敢再陛下面前信口胡说。陛下若想知详情,不如寻几个出过海的人来问询?以免以讹传讹,失了原本的模样。”
管平波哂笑:“看来我们首辅大人,有相熟的人推荐了。”
海禁之事,林望舒早在心里过了千百遍,其中利弊分析的透透彻彻,此刻毫不犹豫的道:“犬子顽劣,常四处游荡,偶然结识海上四强之一,黄沙会的当家陈廷杰。前日陈廷杰写信与臣,道是仰慕陛下已久,欲来朝贺,不知陛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