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越是彪悍的人,不适起来越明显。管平波的水肿其实算不得严重,关键是孕中后期运动量急剧减少,肌肉变松加水肿,反差过大。孔彰心痛的把手放在了管平波的腿上,问道:“我帮你按按?”
管平波道:“日日有人帮我按,你才回来,且去洗漱。天色不早,我们吃了饭好休息。”
孔彰方想起自己一身风尘,忙去东间洗漱。管平波那副模样,他没心思泡澡,匆匆收拾完毕,散着头发便回到了西间。见他出来,宫女们忙从食盒里端出饭菜,摆在了圆桌上。
管平波看着肿,行动尚算灵巧。从榻上翻起,走到了圆桌边吃饭。怀孕后她便吃的清淡,有了水肿后,更要少吃盐。清汤寡水的,看着就没食欲。盯着孔彰那边的双椒爆炒鲜虾河蚌,咽了咽口水,郁闷的端起自己的碗,味如嚼蜡的扒饭。想着自己的体质,不知道生几胎才是尽头,顿觉生无可恋。
吃完饭,管平波老老实实的爬上床。小太监殷勤的赶上来替她按摩。孔彰阻住小太监,笑道:“你下去吧,我来。”
管平波绝无自虐的习惯,怀疑的看向孔彰:“你会不会啊?”
孔彰笑道:“肚子大才易水肿,你想想怀了龙凤胎的肚子有多大?”
管平波撇嘴:“三天不练手生,二十年前的老黄历,别拿出来说嘴。”
孔彰笑着捏了捏管平波的脸:“你让我试试,不舒服了再喊人。你怀的是我们的孩子,我总要能为你做点什么才心安。”
我勒个去!情圣啊!看来总能娶到公主,靠的不止是脸,而是实力!管平波决定相信孔彰一回,大咧咧的把脚交给了他。
孔彰粗糙的手掌覆上了管平波的脚背,轻轻的揉捏,技术意外的好。管平波很快就舒服的眯上眼,孔彰扭头看见,没忍住在她的下巴上挠了两下。
管平波:“……”这位同学,老虎跟猫是有区别的!
孔彰讪笑的收回手,低头认真干活,长长的睫毛在鼻梁上打出浓浓阴影,遮住了漂亮的眼睛。分别数月,两个人此时却都不想说话,共享难得的静谧安宁。
待孔彰把两只腿都按完,管平波已靠在床头睡着了。轻柔的把人放下,管平波不愿仰躺,扶着肚子翻身,变成了侧躺。
浑圆的肚子里,孕育着小生命。孔彰心里五味陈杂,这是他的第五个孩子,也是唯一一个,母亲彪悍到不需要父亲存在,独自便能庇佑的孩子。沉积在腹中的不满,随着肚皮上移动的鼓起慢慢消散。诸事如光影,总有两面。欣赏管平波的强大,便不得不忍受她的心机。似他这等天煞孤星,孔氏族人尚且遭受连累,何况儿女?也唯有管平波,能让他的血脉延续。再则,他是男人,有些事总该他起头去化解才是。
兴圣宫内,睡不着的甘临凭栏赏月,心思却不在夜色上。她的母亲即将生产,如若是个儿子,会成为她强有力的对手。因为朝堂上,永远不缺人投机。即便她因年长占尽了优势,但那些无法从她身上获得好处的人,定会掉头去扶植他人,以求从龙之功。
与能力无关,身为太子,不可能让满朝文武都满意,只因皇帝的心腹是有限的,不能惠及整个朝堂。而孔彰位列大都督,他愿让亲子臣服于她么?休说孔彰乃开国元勋,便是寻常帝王家的继后,又有几个不对先皇后留下的太子虎视眈眈?眼下的局面,竟像极了窦家上一辈的争端。她的伯父死于心胸狭窄,她绝不能步伯父的后尘。然,道理是道理,真做了太子,方能理解窦元福之尴尬。想当年她手起刀落,灭窦元福满门,不想今日轮到她来纠结,世事当真无常。
院中的丹桂飘来丝丝缕缕的甜香,甘临强行平复纷乱的情绪,手指虚空比划,默默分析起了朝堂。管平波对文臣系统的改革,是从下至上的。先控制基层,再反推中枢。因为坚实的基层,才能真正有效保障虎贲军的后勤,而稳定的后勤,是北伐的关键。因此,中枢文臣早晚要被替换,除非他们彻底向管平波投降。
刚刚才建立的梁朝,武将有着极大的话语权。就如唐朝初年,很难判断谁是文臣谁是武将。放眼朝堂,皆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狠角色。所以,她要考虑的,唯有武将。
一个好汉三个帮,甘临拉拢方墨,正是因为其父为方坚。除却当年外放石竹,一直呆在中枢的方坚好似没有什么亮眼的功绩,可恰恰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能入参谋司,能保障中枢稳定运营,能仅仅以镇抚司长率先入阁,证明管平波用他用的极为顺手。那么,旁的不论,最起码他揣摩上意的本事,无人能及。但方墨是独生子,她的示好未必有用。
余下的重臣,有李玉娇、韦高义、张金培、唐志敏、侯玉凤等等,其中最重要的,是李玉娇。甘临腾的站起身来,手指无意识的在柱子上画着圈。
大师姐,你会帮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