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驻足, 摸着包里的手机, 划开屏锁, 手机散发的光照出她柔和的神情。
――楼上。
林奈应当在房间里,且看到她回来了。
这人的房间在拐角处,站在窗前能窥见整个院坝, 亦能看到院门口。
她把手机按灭, 没回,开门进去,走到院坝中央时,抬头朝二楼拐角处望。那房间亮着灯,窗户大开,某人正倚着窗往下看, 瞧见她抬头了,目光相接之际, 唇角便噙了笑。
这人背心超短裤, 穿得非常凉快,一头秀发高高绑起, 额前留些许碎发,干爽利落。小阁楼的窗台低矮, 那双笔直细长的腿尤为显眼,姣好的身材在背心的勾勒下毕现无余, 她薄唇阖动, 做了一个口型。
何青柔读出她要说的话――等你。
楼上的房间皆都开着灯, 老式电灯的亮光从窗里射出, 落到院坝,将何青柔周身镀出一层昏黄,她没回应,低下头,背身朝楼梯走去。
但转身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
林奈在窗前看着她从光亮走进黑暗里,不多时,感应灯自动亮起,只余一个背影,下一瞬,消失在拐角处。
她独独站了两三分钟,才回身走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里,放着一个全黑的小首饰盒和一个粉色包装盒。她将小首饰盒抄起,关上抽屉,坐在床边翻了两下手机,何青柔没动静,反倒是她们的五人组群里有一堆消息。
大部分都是蒋行舟发的,何青柔生日,他召集大家一起送礼,但不好意思去掺和,于是发了一堆祝福的话让林奈转达。叶寻亦破天荒说了几句,意思同蒋行舟一样,往上再翻,裴成明和齐风也发了。
这群崽子,何青柔过生她都还没行动,他们掺和什么,她退出聊天界面,一概当没看见。
何青柔刚回去,庆生肯定要玩到十一二点。
无事可做,她又不想呆在房间里,在床前坐了良久,伸手把灯关了,顺势仰躺在床上。夜风由窗口吹进,凉意阵阵,但背后是软和的棉被,躺久了,便会生热。
前凉后热。
直挺挺躺了许久,林奈摸出手机,翻开相册,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在王府井拍的那张,璀璨灯火下的忽生笑意的何青柔。
北京那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人就在旁边,但她不敢动,火舌四窜,烧得她几乎理智殆尽,终于熬到睡意上头,何青柔又把水撒了。
其实被子湿了,可以用吹风机吹,顶多十几分钟就可以吹干,她是这么想的,但一张口就变了。两人躺一处,盖一张薄被,体温在被子下传渡,愈加煎熬,她想起酒店那次,何青柔红了眼尾,眼里带着湿意,眼神空洞而迷茫,手紧紧抓她的手,而她,亦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可那时,她得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样,闭着眼,规规矩矩。
许久,她以为对方睡着了,便探手过去想触碰一下,但很快,她察觉到何青柔是醒着的,刹时堪堪止住。
两个人,一张床,皆都醒着,皆都装作不知。
但爱意里总是混着欲望的,自持与规矩不过是为达目的的技俩。
林奈直身坐起,把手机抄好,拿起车钥匙,准备先下去。走到离门口三四步处,停下,复径直折回床头柜,打开抽屉,拿起还未开封过的粉红盒子,拆了,装两个在超短裤兜里。
走廊另一端,何青柔上二楼,拐角的时候,眼前忽地一花,接着是迟嘉仪一行人的欢呼声。
“生日快乐!”大家齐声喊道。
她们一直藏在拐角处,何青柔进院门时就拿着喷彩侯在这儿了,所有人齐上阵,将何青柔喷得满头都是。
喷彩是不沾身、易清理型的,迟嘉仪一面笑一面给她拂掉。何青柔睁眼,看到十余人提着蛋糕和礼物站在面前,看到每人手上都抱着一摞礼盒,她有点吃惊。
“车队跟公司有些人都送了礼,你要忙工作,我就帮你代收了。”迟嘉仪斜身过去,低声跟她解释,眉头挑了挑,“晚上回去慢慢拆。”
现在何青柔正处在倍受上头青睐且升职趋势明显的阶段,部门里平时仅有点头之交的人都赶来示好,加之车队那些买的,所以才有这么多。部门里的人送的礼物大都包装严实,看不到是甚,但车队那群富二代送的可高调得很,光看包装盒上logo,就晓得一件能顶几个月工资了。
怕太招人眼红,迟嘉仪特地把东西放在最底下压着。
何青柔颔首,招呼大家进屋。
这些人都是跟何青柔在公司里关系比较好的,大家私下里很玩得开。进屋后,放好东西,皆都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然后点蜡烛、切蛋糕。
“来来来,”一女同事拿出几瓶干红,“今天青柔一定要多喝两杯,这都半年多没聚过了,你明天要工作,我们也不多要求你,比我多一杯就成。”
其余人一听,全都在笑,女同事是她们中最能喝的。
何青柔颔首:“好啊。”
“哇,付姐,快喝半瓶,”有人起哄,“不,一瓶!”
“青柔喝多了工作谁干啊,”迟嘉仪插话道,“半瓶,半瓶就够了。”
大家又笑,干红后劲儿大,何青柔酒量只比迟嘉仪好点,半瓶下肚,怕是明天都起不来了。
女同事有分寸,倒了五杯。
但杯子不大。
“凑个吉利数。”她笑着说,然后一股脑儿全喝了。
旁边的人赶紧给何青柔满上六杯。何青柔也没多说甚,大家聚一块儿给她庆生,她亦十分高兴,一杯杯端起,干干脆脆都喝完。
干红度数虽不比白酒,可咽下肚时,喉咙里还是有点火烧灼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