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老爷立刻焦急的问:“母亲哪儿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儿子也好请郎中上门给母亲问诊。”
阮大老爷也是这个意思。
阮老太太朝着阮二老爷笑了笑,道:“人上了年纪,就是没病没灾,也是处处力不从心。我活到这个年纪,福也享过,痛也受过,够本啦。”
阮大老爷心痛如绞,跪下道:“母亲别这么说,都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无能……”
阮二老爷也跟着起身要跪。
阮老太太摆手,示意他们都起来,道:“人命天定,不是人力能改的,你们也不必自责和伤心。
谁没这一天呢?
老大做事谨慎,官途中规中矩,我也不奢求了。
老二贪玩、任性,但不会惹大乱子,家里也养得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至于孩子们,各有各的运数。”
这竟是在交待遗言了。
阮大老爷十分惶恐:“母亲别这么说,您还没亲眼看见重孙媳妇呢。”
阮老太太露出个奇异的笑,道:“老大,你知道我的心病。”
阮老太太的心病,在阮家不说人尽皆知也相差无几,阮大老爷自然知道,他开口道:“母亲,儿子知道。”
阮老太太看一眼站在最末尾的阮大奶奶,又收回目光,声音徐缓的道:“我这一生,只有你妹妹一个独女,可惜她福薄命骞,早早就去了。
当然了,那种境况,早早去了倒是福气。她只有梅梅这一点儿骨血,却也英年夭亡。”
说到这儿,她抚着心口,脸色一阵发青。
说得再轻松,可那痛苦不是一时半日就能消解了的。
这不是普通的离别,而是生死相隔。
原本顾梅是她的牵挂,如今只剩了阮晴。
阮大老爷便安抚道:“母亲不必再说了,儿子都懂。”
阮老太太点点头,道:“你懂是懂,可从前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既未诉诸于口,又未能形成白纸黑字,毫无效用。我便是闭了眼,也放心不下,不妨今日就挑明了吧。”
以前孩子们小,也不知道站不站得住,更不知道将来有没有出息。
可如今,阮老太太是等不得了,必得现在就定下。
也好。
孝字大于天,阮大老爷咬了咬牙,道:“是,但凭母亲做主。”
阮老太太却闭上眼,不再作声。
儿子的终身大事,她能管,说娶谁就娶谁,说不娶谁,儿子们就不能娶。
到了孙子这辈儿,人家问她一声儿,那是尊重,可她要再插手,不免讨了媳妇儿们的嫌。
到了重孙这一辈,她竟是连问都不能问了,毕竟还有孙子媳妇当家作主。
可阮晴的婚事,必定要落到四个重孙头上,她必须得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