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镇背靠山阴,积年累月雾气不散,年轻人多半都是去了外乡谋前程,但也有不少有着故乡情怀的人选择留在此地。
姬宇行一路上好说歹说让白涟漪终于是发了善心和他说话了,他开心之余,又将此行的原因说了个明白。
原是近几月这小镇忽然热闹了起来,坊间传闻,此地雾气不散并非寻常,乃是仙家洞天福地,非有机缘者擅入不可见。
虽说是传闻不足信,但也引得不少道士打扮的人前赴后继,据说那些得天独厚的虔诚之人,再未见有离开的,只道是飞升上界再不问世事了罢。
白涟漪前世今生自认没见过鬼神,若说怕黑还忌惮几分鬼,可也没什么经历让她信奉什么神仙了。
姬宇行笑着说道:“父皇从来都是认定天命所归,除他之外哪有什么仙神,这不,就命我前来调查一二,看看是什么人在这装神弄鬼。”
“宇行是太子,自然也是天命所归,想来这些怪力乱神的手段,都会不攻自破的。”
他二人下了马车,白日里日光驱散了些雾气,视线所及五米开外,一个布满苔藓的石碑上,刻着“霭镇”两个字。
白涟漪此行是没有带着锦瑟的,一是因为锦瑟本是晟王的下属,没有理由被带来给太子卖命,二则是依着白涟漪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皇上绝不会放心让太子一个人前来暗访,这瞧不见的地方,应该少不了有暗卫。
其实这也是给太子一个建功的机会罢了。
怪只怪剧本里掌握的信息不够详细,想来还是要下些功夫调查了。
她跟着姬宇行想赶在雾气浓重前先到镇上寻个住处,因为视线不清,只能想办法先找个人问问,正暗暗抱怨怎的大白天都没几个人,就被一个齐腰高的孩子撞得险些摔倒。
姬宇行扶住白涟漪,对那孩子呵斥道:“小心些,怎的都不知道看路。”
“宇行,罢了,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白涟漪上前扶起那孩子,柔声问道:“摔疼了吗?你可知......”
正要问问他哪有客栈,却见他抬头一瞬,赫然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白涟漪惊惧地撒开手,倒退了两步,拼尽全力才压下了呐喊出声的震惊。
“这青天|白日的,装神弄鬼,有何居心!”姬宇行拽住那孩子的胳膊怒道。
虽然一开始他也被吓得不轻,但是这小鬼头吓着白涟漪就是不行,到底还是愤怒占了上头。
小孩子哪见过这番咄咄逼人的场面,瞬间就哇哇大哭起来,转眼从巷子口就跑出来一位妇人,她打量了一番对方的穿着,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神情收敛了些许,躬身抓着裙子说道:“小儿无知,开罪了大老爷,还请贵人勿要怪罪。”
白涟漪听她又是大老爷又是贵人的唤着,不难理解这皆是阶级差距所致,就是姬宇行这一身富贵荣华,虽不比他太子身份平日里的装束,可落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这算不得微服。
“我家主人初到贵宝地,受了些惊吓,方才有此举动,自然是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的。”白涟漪看向姬宇行,眯着眼睛笑了笑,头微微向那孩子的方向倾斜。
姬宇行点了点头,松开手,又对那妇人有些歉意地说道:“是我一时有些失了分寸,您快看看,孩子没被吓到罢?”
那妇人本以为得罪了贵人,保不齐还有的罪受,没曾想对方竟还算是个好说话的,她将孩子往自己身边扯了扯,说道:“其实今日是我们镇里祭鬼的日子,各家各户都有扮上这种装束的男人和孩子,若是二位贵人再遇上,可莫要再被吓着才好。”
“祭鬼?”白涟漪听说过祭天祭神的,这祭鬼是个什么说法?
“正是了,我瞧着这位姑娘亲切,才想着提醒两句,不知是否多话了。”
“您不怪罪我等方才失礼之举,还愿意说这些,实乃是善心之至了,”姬宇行态度谦和有礼,眼神之中尽是感激之情,“实不相瞒,我对求仙问道甚是向往,也是听了坊间传闻才来一窥仙迹,怎的这里不祭神佛,却要祭鬼呢?”
那妇人似是思考了一阵,歉然道:“我从未出过镇子,并不知晓这种传闻,只是几个月前确有许多打扮特别的男子来了镇子,是不是您说的求仙问道就无从得知了,后来也偶尔会回到镇上来,您也看到了,这里雾气大,不是日日见的面孔,我也记不清,倒是祭鬼是传统,因为这雾,祖辈那会子传下来的是这后山直通阴曹地府,祭鬼是为井水不犯河水,图个平安,每月也就一日,倒是二位贵人赶上了。”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会很愉快赶上的事,至少白涟漪是这么认为的,她更想早点找个地方安置下来,最好一觉睡个昏天暗地,过了今天再计较正事。
姬宇行向那妇人问到了客栈的方位,心中也有了新的计划,白涟漪貌似特别怕鬼,方才听人描述祭鬼之事时,素来淡然的她,面上可并不轻松,怕鬼,就会更依赖自己罢。
他二人到了客栈要了两间客房,白涟漪就想在房间闭门不出,她只用保着姬宇行的命,又不是保姆,只要没有危险警告,那姬宇行如何去探听情报,能不能完成父皇交代的事,这些都不是她需要关心的。
可她怎么想,左右不了姬宇行一定要带她出去凑凑这“热闹”的打算。
白涟漪打开房门时,掩去了不情愿的神色,态度很是友好地说道:“宇行可是要去调查了?”
“是,或许这祭鬼活动,人一多,就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姬宇行满面诚恳。
“涟漪也认为如此,既然已经来了,也赶上了,宇行你就快去看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