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雾一边给鸡拔毛,一边跟任乐说着话,两母女相处得十分融洽。
一家人忙碌得跟个陀螺似的,处理食材、炒菜煮饭、清洗碗筷、组装桌子……
“阿雾,你把红烧肉给做了吧。”任父把大厨的位置让了出来,然后坐在一旁,拿起来烟筒,眼睛盯着女儿的动作。
任雾把切成小方块的一盘五花肉冷水下锅,里边放进几片姜片,倒入一点白酒,盖上锅盖开始煮。
很快锅盖处冒烟了,打开一看,里边的水和肉翻腾着,夹带着一丝酒味的肉香飘了出来。
任雾把肉捞出来,锅里的水倒掉。倒入一点肉,把肉倒下去翻炒,炒得油脂都渗出来,加盐、酱油、老抽、冰糖、八角和香叶一起翻炒几下,加入清水,盖上锅盖,大火焖煮。
任父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任雾身旁:“阿雾,这红烧肉你怎么会烧?”
“我自己捣弄的啊,我之前就这样烧白萝卜,味道特别香,也是甜咸可口的。五花肉这样做肯定也好吃。”任雾随口扯了个幌子。
任父点点头,没想到女儿还会自己创新菜式,哪像继承衣钵的笨儿子,只会照本全抄。他心里起了个心思。
这次酒席办得大气,菜式新,味道好,分量足。几乎所有来的客人都夸陈婆家办的酒席是十村八庄里做得数一数二的。
陈婆面上有光,她当然知道这个功劳大多是归于任父这个掌勺大厨。晚上结账时,不仅在说好的三百块钱的基础上添了二十,还装了一袋子没吃完的菜给他带回家去。
他们乡下办酒席就是这样,剩下来的菜都会装在袋子里,给亲近的亲戚带回去。
“阿雾,以后你跟我学办酒席吧,学学怎么做酒席的菜。”任父这话一出,任雾惊讶。
据她所知,就没有哪个承办酒席的大厨是个妇人。
“这不是闹着玩吗,哪有女人家做掌勺的,我们帮忙处理那些肉和菜、洗洗碗筷就行了。”任母一口否决,一来确实是她打心里头觉得办酒席肯定是男人做大厨,二来做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不想累着闺女。
“妈,今天那道红烧肉就是我做的呢。”任雾赶紧表示自己能行,“爸,那以后我就跟着你学习了!”
任父满意地笑了。女儿学好这门手艺,不管她以后要不要嫁人,但生活和养活任乐是不成问题的了。
一转眼大半年就过去了。在这半年里,任父几乎把所有接酒席的邀请都接了下来,而且接单的范围也广了许多,不单单是附近的这几个村子里,有时还会去到几公里外的村子里。
当然任雾也是跟着一起去打下手的,拿的“工资”则是任父给她的“学徒工资”。比如说任父接单的价格是一桌酒席四十块,而任雾只有五块。
慢慢的,任雾也开始掌勺了。起初办酒的主人家还不愿意,但当他们松口给机会任雾下厨时,发现做出来的菜肴味道并不输任父,尤其是任雾还会自己折腾一些点心出来。
任雾的名声也慢慢传开来,也开始有人家邀请她来家里办酒席。家里特意又买了新的一套砧板碗筷桌椅回来,以后要是父子三人都在同一天接了邀请,也有足够的桌椅碗筷来使用。
“爸妈,我想和你们谈点事儿。”任雾身上穿着碎花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看起来精神挺拔。
“嗯,咋啦?”任父抬眼看去。
“现在乐乐也大了,我想也该让她有个自己的房间了……”
任雾的话还没说完,任母开口了:“我瞧着也是,要不明天我把放杂物那个房间给腾出来,以后孩子也不用跟你一起挤着了。”
任父也觉得合适,点头说是个好主意。
任雾的心暖暖的,原身的这对父母,真的处处为她着想。日子过不下去了,家人支持她离婚;她离婚带着孩子回来,家人毫无怨言接受她们母女;怕她没有立足之法,父亲教她办酒席的手艺;怕没人邀请她去办酒席,父亲接了许多价格不高的单子,然后让她做主厨,自己在一旁盯着……
任雾的眼泪涌了上来,差点要掉出来。
“爸妈,过上不久阿玲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出生了,我们家里人越来越多,我想自己起个屋搬出去。”弟弟和弟媳都是好的,她回来那么久,但他们从来没有过一丝抱怨和生疏,仿佛大家原本就是这样住着。
她当初没钱没法子,只能回娘家暂住。现在手里存了不少钱,还有了一门手艺傍身,哪好意思继续厚着脸皮在娘家长住下去啊?
说到这里,任父任母也沉默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儿子儿媳是个好的,对待在娘家长住的姐姐和外甥女毫无怨言。但是女儿她心里真的好受吗?外孙女真的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