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提起阮芷曦送来的礼物,她们才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
“早听说瑞鸿轩来了一对双鹤梅瓶,那时我就想定下来给大嫂做贺礼的,可惜晚了一步,过去的时候人家说已经被买走了,没想到是在芷汐手里。”
曹氏知道就算再怎么看不惯阮芷曦,也不好当着镇国公府人的面刁难她,笑着凑了个热闹。
阮芷曦不想跟她多说话,就只是浅笑着回了一句:“我也是凑巧碰上了。”
林氏身边的徐妈妈这时开口道:“奴婢听说大姑奶奶还给夫人缝制了一个药枕,是找吴太医亲自问过之后才拣选的药材,用心得很呢。”
林氏一听,眼中明显露出一抹喜色。
“真的?在哪?快拿来给我看看。”
她的生辰虽然没有大办,但送礼的还是不在少数,不可能每一样都拿到面前来,所以一般都是直接由下人先收到指定的地方,然后登记造册收入库房。
那药枕是跟梅瓶一起送来的,自然也不在这里,但徐妈妈很了解林氏,刚才就已经让人去把药枕拿来了,这会就在门外呢。
下人捧着药枕进来,林氏拿到后爱不释手,摸了半天。
“我听说伯母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安稳,就请吴太医斟酌着拣了些药材做了这么个枕头,有安神助眠之效。”
“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回头伯母换上试试。”
其实阮氏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备好了礼物,就是那对精致的双鹤梅瓶。
这礼物纵然没什么差错,但贵重有余,情意不足。
镇国公府百年世家,开国勋贵,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再如何珍贵的东西,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没什么不同。
这梅瓶送去了估计也就是搁在仓库里,偶尔想起了才会拿出来摆一摆见见日光。
阮芷曦穿来的时候距离林氏的生辰已经没多久了,又花了好几天时间熟悉周围的人和事,等想起这茬的时候都已经是六月中旬,离廿三没有几日了。
记忆里阮氏在闺阁中时曾给林氏送过些自己亲手做的衣裳鞋袜,还有手帕之类的,林氏都很喜欢。
可自从有一年阮芷嫆当着一众宾客的面送出一扇饱受称赞的绣屏,将她的抹额比下去之后,她就再也没送过了。
阮氏的女红实在算不上好,不过是府里的几位嫂嫂照顾她,从不送类似的物件压了她的风头,她这才没什么感觉。
阮芷嫆的绣屏让她觉得丢了脸,从那以后就不怎么碰针线了,也没再给林氏做过任何东西。
阮芷曦的神经没她这么脆弱,在想起林氏的生辰之后就琢磨着亲手给她做点什么。
大件的衣裳之类的来不及,鞋袜又太寻常,平日什么时候送都行,并不适合做生辰礼,想来想去决定做个药枕,省时又方便,既有助于林氏调养身体,又能显出自己的心意。
林氏果然很喜欢,笑着应道:“好好好,我今晚就让人把这枕头换上!”
秦氏见状在旁打趣:“小妹不是嫌自己女红不好,不愿意碰针线了吗?今年怎么想起给娘做枕头了?”
“我还记得当年有个小丫头,哭着要把送出去的抹额要回去,红着眼睛掉了好半天的金豆子。”
这事提起来有些难堪,谢氏趁着低头喝茶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再多嘴,可惜秦氏没放在心上。
好在阮芷曦怕别人问起,早已想好了说辞,笑着回道:“这枕头只伯母自个儿放在屋里用,又不会被外人看见,我就是绣的再难看,也没人说我什么。”
说完又对林氏笑了笑:“反正伯母不会嫌弃的。”
林氏笑弯了眼角:“不嫌弃不嫌弃,汐儿做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的呢?”
曹氏看着阮芷曦因为一个针脚粗陋的枕头得了青眼,心中不屑,却不好明说,只笑着插嘴:“这枕头啊时不时就得拿去晒一晒才好,一个只怕用不过来,回头我让芷嫆也给大嫂做一个,替换着用。”
林氏摆手:“不用不用,芷嫆正是说亲的时候,该把心思用在自己的嫁衣上才是,哪好麻烦她。”
阮芷嫆正想说不麻烦,林氏已经转头对阮芷曦道:“汐儿若是有空再给我做一个可好?”
阮芷曦一口应下:“是我考虑不周,早先就该做两个的。等待会回去了我就再做一个,做好了给伯母送来。”
林氏点头,眉眼含笑,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脸上的气色看上去都红润了些。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席间几个年少的子侄吵闹不休,丝毫没有顾家食不言寝不语的样子,最后被镇国公一通呵斥,赶到外面站着吃去了。